姜南絮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火熬药,神游天外。
“所以,你最近神神秘秘的,是为了给我弄药?”
姜南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小马扎一歪,屁股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她愤愤地抬头望了过去:“陆向南,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陆向南一脸无辜,扶起姜南絮:“怎么这么不小心,坐着都能摔倒。”
“我这是谁害的?”姜南絮鼻子一哼,摆正小马扎,又坐了上去。
陆向南忍俊不禁:这小家伙明明是自己做贼心虚,还倒打一耙。
“这药?”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声音低沉而磁性:“是给我用的吧!”
姜南絮使劲朝着呼扇了两下火,火被扇得摇曳不定,她的心跟着面前的火苗一般忽忽悠悠,光顾着郁闷了,忘记编瞎话了。
姜南絮用拿着扇子的手,抓了抓头,破罐子破摔:“你只要知道是给你用的就行。其他的别问,好奇心害死猫知不知道!”
“猫有九条命。”陆向南沉默片刻,终于在姜南絮灼热的瞪视下改了口,“我可以不问。”
姜南絮满意地收回视线,呼扇两下扇子。
两个人闻着药香,一阵沉默。
“这个开药方的人,身份有问题吧。”陆向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一句话直指姜南絮的要害,姜南絮神经瞬间绷紧炸毛:“你脑袋是怎么长的啊,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啊!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知不知道?”
陆向南轻笑一声,伸手揉揉姜南絮的脑袋给她顺毛:“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万一你出事了,我该去哪捞你。”
“下次再去找这个人,请务必告诉我一声,好吗?”
姜南絮摇头晃掉陆向南的手,嘟嘴哼唧道:“我知道了。”
“不是本村的人吧!”陆向南似问非问地又来上了一句。
姜南絮满脸警惕,一扇子拍在陆向南的胳膊上:“你不是说你不问吗?”
陆向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着火星的噼啪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幽幽地又来了一句:“去县城只是为了抓药?”
姜南絮无语凝噎:答应不问的态度很好,就是做不到是吧……
“嗯。”姜南絮敷衍地嗯了一声。
陆向南摸着自己下巴沉吟,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问她:“那为什么不能带我去。”
姜南絮沉默半晌:“我编了跟我一见如故的游方术士。”
陆向南神色变得古怪:……没想到姜南絮曾经想给自己安排这么一出离奇的大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向南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姜南絮的脑回路有的时候确实是异于常人。
“笑够了吗?”姜南絮充满怨念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向南笑就觉得特别生气,他凭什么嘲笑她?!“我编了好久的故事,都没用上。”
陆向南止住笑意,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欣喜:“谢谢你没有骗我。”
姜南絮叹气:……不用客气。
陆向南话音一转:“那下次再去抓药可以带上我一起了吧。”
姜南絮想了想:“好像还是不可以。”
陆向南疑惑:“嗯?”
一提到这个,姜南絮瞬间来气了。
“你不知道,本来你今天就能用上两方药,结果……”姜南絮一阵愤愤不平的巴拉巴拉好一阵。
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降了一个调,委屈得不行:“你说都是什么人啊,还好那位给我另指了一个地方抓药,要不然我抓个药还得跑市里一趟!”
姜南絮说完,瞥了一眼手表,惊呼道:“哎哎哎,时间到了,终于熬稠了!”
姜南絮拿出细棉布叠成长条状,将熬稠的药均匀地抹在上面,待温度差不多时,将抹了厚厚一层药的棉布条,系在了陆向南的头上,围了两圈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强迫陆向南躺好。
陆向南手抚上眼前细棉布,心疼地说道:“这么好的布,拿来给我当药布,糟蹋了。”
姜南絮拉下他的手,哄道:“一块布而已,你可比它金贵多了,乖乖躺好,敷到明天早上,再揭掉。”
陆向南一把抓住姜南絮的手腕,无比认真地说道:“你折腾这一通又费时又费力还伤脑子,结果还是被我猜个八九不离十,用你的话说亏大了。”
“所以你这种无效折腾还是省省吧,下次再有什么还是直接跟我说,只要不损害国家利益,我无条件支持你。”
姜南絮涨红了脸,气成了河豚。
“松手!闭嘴!睡觉!”
“你才无效折腾,你才伤脑子,我讨厌你~!”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周过去了。
姜南絮的木耳、榛蘑、蚕蛹,连带着姜南絮那封比起家书更像是菜谱的信,一起通过邮局,寄往京市。
如果没有意外,京市姜家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差不多就能收到了。
王老给陆向南开的药,内服加外敷,也已经用了一周。
只不过,不管是眼睛还是腿,效果并不明显,或者说没有什么起色。
姜南絮将陆向南每天的使用时间、使用感受、恢复情况和她观察到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记录,并汇报给了王老。
姜南絮希望,她的描述能让王老更好地判断陆向南的情况,能制定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王老眯眼思索一会,问道:“陆向南的情绪稳定吗?”
“为什么这么问?”姜南絮一愣,不敢把话说太满:“从表面上看是稳定的。”
“七情影响疾病转归。”王老淡淡解释一句。
又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病人的情况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严重,不能只听你主观的描述,还是需要亲自看一看才能下定论。”
要让两人见面啊……
姜南絮有些头疼,喃喃道:“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王老拐回家呢?要是能给他变小揣兜就好了!”
“你想干什么!”王老听到姜南絮这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过去。
王老一副防备模样:“我告诉你,我是无法离开这里的,虽然你看我这好像很荒凉都离我远远的,但是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嗯?我说出来了?
姜南絮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对您没什么非分之想,您一定是听错了。”
就算有,也只是想想,确实是拐不走。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又天真地望着王老:“虽说现在这个情况确实艰难了一些,但是伤还是得治,不能拖啊!我不说了,您说,现在怎么办好?”
王老挑眉道:“就先这样吧,见面也就是更确定一下,不见也行吧……”
“不过,他这个情况,必须针灸配合药物治疗。”王老将视线定格在姜南絮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通。
嫌弃大于遗憾地摇头:“你不会,让你学也学不会。没人定期针灸,就算见面诊断也是白费!”
姜南絮哀嚎:“那现在怎么办啊?”
王老:“药继续用着,就算治不好也治不坏!”
啊?姜南絮觉得有点不靠谱:“要不您措个词,重新说,让我听着安心点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