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女手中，一碧一白两柄长剑，正自其剑身处，各自散溢出精纯非常的万千剑气来。
那剑气仿若百只箭矢齐飞冲天，在这方气团内部，持续搅动，引发周遭天地灵力内卷，当真是异象纷呈。
而此刻这名麻衣老者的视线，在略微奇异般瞧了瞧慕容芷瑶手中所握持的青竹剑，并为之眸光微闪后，便跟着转向了对面处，柳清漪掌心所执的那柄辉熠剑。
不过当老者沉默半晌，接着终于瞧清绿裙少女身前，那所散发澎湃厚重剑意的一柄朴拙白刃古剑时，原本尚只略带细微惊异的目光，却是陡然间，为之剧变！
“这、这剑是……”
麻衣老者嘴角不住轻微颤动着，话语吞吐迟缓，心上早已是惊愕不已，以此牵动他那布满着皱纹的沧桑面庞，亦跟着瞠目失色。
“师父昔年历练大千异界之时，所持配剑——‘辉熠’！”
麻衣老者须髯皆颤，喉间哑然失声，险些因着内里情绪太过惊骇激荡，以致身前幻力所施未稳，将这晶幕之上所呈画面，同样掀起阵阵涟漪波澜。
“怎会在这小妮子手中？”
他那浑浊双目之间，已是波动甚深，显然心绪一时极度复杂。
这柄“辉熠”古剑，源出中洲之外的一处远古珍宝秘藏，乃是于近百年前，长孙风华探寻所获，至此后，便始终常伴身侧，不曾离手。
此剑据传经由远古时期数位大能修士之手，加具灌注大衍能量，同时精修剑道者，同样执此剑破灭无数仇敌，是以在外中洲，已拥有着极其不弱的威名。
只是因着其余人界诸大洲之间，通信杳远，其间又有兽域、泛海、冥境等重重隔阻，方使诸多遗世珍宝，不曾书载于传，流传现今……
但听凭这名麻衣老者口中所谓，似乎他还曾是，昔年长孙风华的一名弟子？
“恩师携遗古剑，定然不传外人，瞧来这妮子，是从何而来？莫非她……且瞧上一瞧，方可得探端倪。”
麻衣老者只手环负后腰，微凝的须眉缓松，将那繁复凝重的千般思绪，渐行收敛。
他自是历经万事沧桑，故而有着极为沉着老练般的心境，当下略一思忖，便将神色既定了下来，同时持续凝神，透过眼前这所施的幻力晶幕画面，审慎打量。
与此同时的塔外虚空十丈天际，在那由澎湃剑气肆意高速缠绕撞击，而形成的流云气团中央处，柳清漪呼吸微屏，于某一刹那，也终是彻底将心境化若冰清。
“风吟。”
剑招于脑海闪掠成型，随即少女将剑柄娇俏横握，继而斜身一划，直若蹁跹挥舞，那剑身之上，随即晟光大作，道道剑影深浅不一，于空中奇异勾勒，直将人眼迷离。
柳清漪当下再无顾忌，此番纯以剑气御敌，她却也不敢再有丝毫保留。
对方年纪虽轻，但修为天赋之高，举世罕见，同时又心境澄明，专注浮生造化一道，可谓是竿头日上、超尘拔俗。
如若她这般出招再行滞留收敛，只怕必然会被慕容芷瑶所觉察，同时惹来她更生嫌隙。
“鸢舞！”
遥相数丈开外的对立面，慕容芷瑶俏脸神态仍是清冷，但明丽双眸间，则颇显凝重。
由此也足证她开始同样重视起来，面对眼前这位身怀神秘力量的同族姊妹，慕容芷瑶可未有如同宗室旁人那般，心生半分看轻之意。
是以她当下将手中青竹玉剑横陈，同时指尖凝掐剑诀，划过道道残影变幻，最终亦操使出了，她沁染颇深的一记化劲剑招。
“呼、呼、呼——”
破风之声，于天际碧空持续震荡传出，最终在愈发密集的剑雨挥撒下，两女终是栖身相向掠来，影随声至，彼此有了一瞬交错。
一黄一绿两道窈窕倩影，自虚空天际宛若流光划破，卜一错身接触，便及各自轻盈落地，将那玉足之尖隔空凌点青石地面，于周遭扬起无形风旋。
这一手自十余丈高空垂直落下的翩然灵巧，皆是在说明着两女的身法造诣不低。
“清漪姐姐好手段。方才一番初交手，是芷瑶落败了。”
两女落地，各自遥相娉婷站立于场间中央白玉禅台的两侧，倏尔慕容芷瑶红唇微抿，心绪渐阖，将手中明暗闪烁着翠芒光泽的青竹袖剑，下至一挥，由是清音开口。
“是芷瑶妹妹承让了。你若有心躲闪、而非跃跃迎上，我这一式只怕不成。”
柳清漪倒也颇显谦逊，手柄翻腕执剑，远远朝着身前慕容芷瑶，便是莞尔施礼作揖。
“什么？芷瑶败了？”
“不、不可能吧？”
“刚才那一瞬之间，发生了什么？”
“等、等会儿，让我缓一缓……”
在台上两女互为恭谨陈词、暂收剑意锋芒之时，禅台外围内园诸多人众，则恍若尚有些未及回神，彼此互相偏头对视间，有着窃窃低语呢喃传出。
他们之中的多数人，显然是修为平平，感知力颇为受限，并未瞧清在天际流云气团散去的刹那，两女于迎面交锋相错之时，所于顷刻间发生的电光拆招。
不过这时后方幽深古树下，青玉案几之后岿然负手而立的数名族内长老，却是在方才一瞬之时，便凝实视野，将那一幕变幻，大略瞧见。
幸而他们修为高深，无形感知力亦时刻蔓延扩散，关注着场中的细微战局。
由其在数位长老中央处，有着渊渟岳峙般高位气势、眼眸晦涩波动的族长慕容渊，更是清楚地断见并确认了，两女错身接触时所发生的一幕。
不过半息间，柳清漪已是三度执剑挥舞，或扫或旋，攻袭身侧慕容芷瑶的经络要穴。
而慕容芷瑶亦执袖剑翻腕格挡，亦拦亦引，同样于电光火石间，三度挪转娇躯。
前面的两次攻守之势，两女皆无分高下，但在那最后第三次的奇巧变招下，柳清漪却似并不按章法出剑，反而是飞剑离手，倒悬柄刃，于即将错离之际，剑指慕容芷瑶背心！
顷刻之间，饶是慕容芷瑶反应极为灵敏迅捷，也无法在已然出使这第三招，原要预判拦阻身侧剑气光华袭来的同时，分神去顾及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