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门的同时,女人大声吆喝:“老赵,老赵你在干嘛?”
赵总听到声音,立马丢下西施,逃一般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目睹此情此景,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一位莫非是赵夫人?
西施倒是落落大方,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稳重,她退到屋角,按亮电灯。
这时,我们才发现,女人穿件无袖上衣,烫一头大波浪,身材壮硕,手里还端着一只酒杯。
灯亮了,赵总指着女人喝道:“你是谁,来找谁?”
女人望望赵总,又望望西施,一眼的迷糊:“这不是万绿湖么?”
赵总一听,原来女人走错地了,立马有了底气:“什么万绿湖,明明是一枝春。小范,带她出去看看,门牌上写着什么?”
我赶紧起身,去拉妇人出门。
走到近处,闻到她满身酒气,看来,应该喝了不少。
我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嗝。一番拖拉,妇人随我来到屋外,我指着门上的“一枝春”,让她看。
她盯着门牌,望了许久,念道:“一枝,一枝春水,向东流。”
听她念完,我便确定,她喝高了,走串房号了,问她哪个房,我可以送她回去。
妇人却不肯,非要再进来,对赵总和其他人道歉:“不好意思啦,帅哥美女们,喝高了,我,走错,走错了别人的房间。向我道歉,你们,哦,不,我向你们道个歉。”
见她语无伦次,我赶紧半推半拉着她,出了房间。
正好来了位服务员,我问万绿湖在哪,服务员手一指,原来就离一枝春两个房间。我让服务员带妇人回去,我则返回去寻赵总。
经此一闹,赵总明显有些气短,屋里的氛围有些不对。
我想讲个笑话,圆个场,活跃一下气氛。
还没寻着合适的笑话呢,梅小姐开口了:“我看大家喝得很尽兴,赵总,要不,今天先这样,咱们把杯中酒喝了,就回家歇息,如何?”
讲到这里,梅小姐望我们一眼,接着说:“反正他们都成了部门同事,就是兄弟姐妹,以后,喝酒吃饭机会很多,改日再聚嘛。你们讲,对不对?”
按理讲,一个助理,讲这样的话,是大忌,有些给领导作主的意思。尤其,是在有外人的时候。
老实说,我听罢梅小姐的话,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谁知道呢,赵总一听,非但没有生气,而举起杯子,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得好。小梅跟我时间长,她最懂我。来了行政部,大家都是兄弟。啊,这个小西、阿洁,你们啊,也是兄弟。是兄弟,就不见外了。好不好?”
赵总如此说,大家便一起举杯。出了包房,梅小姐径直到收银台买了单。
我们一行,先来至街头。寒暄几句,梅小姐出来了,她刚到,才隔了七八秒,便见一位代驾,骑着电单车过来。
事后我才知道,梅小姐早就安排好一切。可见,当好一个助理,还真需要一些工夫。像我这样的人,肯定当不了。
代驾在后备箱放好车,赵总要上车了,临行前,特意和我们几个逐一握手。每一个人,都紧紧握着,足有十秒。
握着手,自然要讲几句。反正,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以后,到了行政部,跟着兄弟我,好好干,就行了。”
赵总对我握手,拍肩,讲这些话,倒没什么。
但他对西施和阿洁同样如此,不知他真喝高了,还是在装糊涂,反正,看到他和她们握手,搂肩,耳语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交往十多年的好朋友,或者红粉知己。
待告了别,梅小姐扶赵总上车,她则拉开副驾位的车门,如同一只燕子样,轻身一跃,钻进车内。
穿旗袍更能突显身材,加之纵身一跃,将梅小姐的身材曲线,完美地展现在我们三个面前。
不说别的,单论衣着,梅小姐就完胜阿洁与西施。梅小姐关上门,和我们挥手告别。目送小车疾驰而去,我们仨结伴同行。
其实,我租房离吃饭的地方最近,阿洁次之,西施则在另一个方向。按理讲,我与阿洁应该同向而行。
不过,阿洁还在兴头上,只说想散散步,吹吹风。
于是,我俩一起,先送西施回家。
毕竟喝了些酒,以后又是同事了,尽管西施和阿洁,在吃饭时,拼命讨好赵总。
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她俩当然心知肚明,但此刻,她们十分清醒,知道要赢得赵总信任,似乎要先讨好梅小姐。
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听着一些陈年旧事。
那些事,虽然隔着些年头了,但在我听来,还是有些感动。也就觉得,我们仨中间,或许会有深厚的工友情谊。
走了十七八分钟,到了一处楼房,从外观看,倒与小区无异,但实质上,又不是小区。这种楼房,在深圳,被称为统建楼。
一般而言,由村委与小型房产公司合作,一起建成。因为拿不到商品房的红本,也被称之为小产权房。
尽管如此,环境比城中村好太多。当然,价格也不便宜。西施站在门口,转身朝我们摆手,脸上灿然一笑:“我到家了,感谢你们送我回来。”
返身回去时,阿洁说:“想不到,西施这人,藏得挺深啊。租在这里,租金可不便宜哦。”
我说:“说不定,不是租。”
阿洁问:“你是说,她被男人金屋藏娇?”
我说:“你想啥呢。说不定,这房子不是租的,而是她买的。”
阿洁说:“不可能吧。她这么厉害?我不相信。”
我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不也一样么?”
我之所以这样说,其实话中有话,暗示她骗了我。明明告诉我,她是重庆人,借了广西朋友一个身份证进厂,结果,她竟然会唱广西山歌。
阿洁果然足够聪明,我一说,她就明白了。
阿洁说:“我没骗你,我真的是重庆人。广西山歌,我只会唱一首,就是《春恋》。这支歌,是跟最好的闺蜜学的。她得了白血病,离开了……”
我虽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但阿洁说这话时,情绪和神态,显得极其真诚,我看得出来,应该是真实的。
沉默一会儿,我说了句:“对不起。”
阿洁没言声,我俩继续并肩前行。
又行了百十米,阿洁终于开口了:“你请我吃根雪糕吧,我想吃卡布奇诺味的。”
我说:“好,没问题。”
找了几家店,终于找到卡布奇诺甜筒,买了两支。
我俩一人一支,并肩走在街上,慢慢吃。
送阿洁回家,要先经过我租房。
抵达那片城中村时,不知因为吃了雪糕的缘故,还是因为成为同事的喜悦,我俩恢复了说笑的状态。
“范兄弟。”正在这时,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是名女子,声音很熟悉。
我和阿洁同时回头,看到杏花站在身后,满脸的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