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稳定心神,努力不让自己的脑子出走。
她将勺子捏在手里,指关节因她的力道泛出一抹白,然后又将怀里抱着的瓦罐坛子放到一边,见温孤雾白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时,拧起了眉头。
温孤雾白等着她说话。
岁岁的确开口了,说的却是:“不好。”
温孤雾白:“?”
岁岁盯着他有些乱的衣袍,藏在衣袖间的手指动了动,又说:“世子,你衣冠不整,不端重,不好。”
“……”
温孤雾白先是愣了一会儿,旋即,他的眼底漫出笑意。
他这是被嫌弃了?
岁岁说罢,见他没有整理衣袍的意思,索性上前一步,她如今在女扮男装方面驾轻就熟,穿戴起男子的衣袍来也得心应手,所以在看到温孤雾白迟迟没有整理衣袍的时候,她干脆代之。
她的指尖穿过左侧的系带,在给温孤雾白整理了一番衣袍,确定不会暴露他的肌肤后,用力将他腰侧的带子一系。
温孤雾白任她动作,眼底的笑意加重。
岁岁替他将衣物整理完,往后退开一步,大抵是头一回见到温孤雾白还有这般略显狂狷的一面,她愣是连连看了好几眼后,才在温孤雾白的目光下丢出一句:“……世子轻浮。”
温孤雾白哑然失笑。
是啊。
他轻浮。
还是刻意轻浮。
只是当这两个字从岁岁的嘴里蹦出来,还对着岁岁这张正经到不行的脸时,实在惹他发笑。
姨母老说他是小古板,照他看来,岁岁古板起来一点也不比小时候的他差。
岁岁盯着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世子不笑还好。
一笑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果然,古人说美色惑人是有道理。
且此话不光指女子。
也可用来指男子。
大公子跟三公子长得不差,明礼堂的几位皇子也生得各有风姿,还有那数十名风流倜傥的伴读,他们之中也有不少相貌出众的,但能让岁岁看得挪不开眼的,就温孤雾白。
也是在这一瞬间,岁岁明白了外面的贵女们为何会对温孤雾白念念不忘了。
不说家世,不说才华,单说容貌,单说气质,她就认为世子在所有世家子弟里稳居第一。
温孤雾白笑完,问她:“是谁先闯进来的?”
岁岁:“……”
是她。
所以她没有立场说世子轻浮。
要真论起对错,也是她的错。
岁岁面色一红,背过身,盯着装了酒酿的瓦罐坛子。
从品相跟香味以及方才温孤雾白给出的反应来看,她此次的酒酿无疑是成功的。
这会儿府里还热闹着,四姑娘五姑娘还在为了筹办府中事宜绞尽脑汁,府里的下人们也没有停歇。
岁岁想起明礼堂上帝师的话。
酒酿做好了。
该送给帝师去尝尝的。
如果说先生是她的第一位老师,世子是第二位,那么帝师无疑是第三位。
岁岁的精神还兴奋着,一点也没有睡意,她不好再说刚才的事情,便抬眸望向温孤雾白,指了指瓦罐里的酒酿。
她做得份量多,不光够空净院的人吃,也足够给帝师送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