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倒是春风得意得很啊!”树林中只剩他们二人,姚千傲围着严笑卿踱步,目光刀割一般上下来回打量,冷哼,“听说那个霍岚昔把所有权力都下放给你了,易春,你如今也算风光无两了吧!”
严笑卿站在原地,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当初姚千傲还是教主的时候,严笑卿虽不曾过多与他接近,却仍是知道他这个人的性子——自大、狂傲、沉不住气且十分自恋。
当初姚千傲单是起个床都得十几名婢女一同服侍,洗漱梳头穿衣……每次都耗时将近一个时辰。
而此刻的姚千傲,已然被黄泉的折命七杀缠得形象全无,外袍都被划破了好几道,颇为褴褛地挂在身上。
“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着我的,若是没有我,何来今日的你!”姚千傲越说越怒,话音未落便伸手过来想揪严笑卿的衣襟。
严笑卿轻松闪开,身法快得令人瞠目,姚千傲思忖片刻觉得不可能,于是问:“你是不是练了什么邪门功法?”
“姚千傲。”严笑卿根本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我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不过是霍岚昔的手下败将,再来纠缠也只会愈发让自己难堪。”
严笑卿有意激他吐出更多隐情来。
本来方才刚知道姚千傲纠缠不休,试图潜入分教的时候,严笑卿还在心中腹诽——霍岚昔不该那么心慈手软,两次放这人一条活路,留下后患。
可当严笑卿看到黄泉的折命七杀,却又暗自庆幸——幸好姚千傲没被霍岚昔杀死,否则,他又从何探听兄长隐藏的秘密。
已经确定折命七杀是严易春派来的。
那么严易春为何非要除掉姚千傲?
就连海堂长老都还没忘记姚千傲这个前任教主,而被前任教主一手提拔上来的严易春,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做得这么绝?
这就很值得究其根本。
“易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姚千傲出言警告。
严笑卿瞟了他一眼,心猜,兄长一定有把柄落在他手中,这才急于痛下杀手——甚至,兄长故意受伤,就是为了这个。
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严易春为何非要去挡那个飞镖。
在这夺取藏宝图的紧要关头,严易春一旦受伤,严笑卿就必须冒充左护法回来主持大局。
而严易春也才有机会,冒充成严笑卿去给黄泉下达命令。
只不过严易春大概没料到,姚千傲再次败在霍岚昔手下,竟还敢壮着胆子晚上便来分教,结果让严笑卿发现了其中曲折。
想通此节,严笑卿忍不住又想,莫非兄长上次在隐月殿中和教主过招时故意受伤,也是类似的原因?
殷雪儿,泰山无极派,逍遥盟,陆战尘……
“呵!”姚千傲冷笑一声,满含轻蔑之意,“不要以为你现在人模狗样,信不信我把你的那些丑事全抖出去!到那时,整个江湖的人都会知道你做过什么,霍岚昔又该如何看你?你可还能继续高枕无忧?”
严笑卿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仍是语调平平地问:“什么丑事?”
“哈哈哈!”姚千傲忽然大笑,“易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可真能装,要不是我早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还真信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你别急。”独自笑够了,姚千傲一脸有恃无恐地朝严笑卿靠近,“你只要暗中助我夺回教主之位,我可以不计前嫌,许你继续担任左护法一职,毕竟……”
姚千傲的笑容里,忽然多了几分黏稠的欲色,“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毕竟好过,你只要听话,我也舍不得让你落个身败名裂,被人人唾弃的下场。”说着居然伸手要来挑严笑卿的下巴。
严笑卿脑子里嗡的一声,姚千傲的话犹如冰冷黏腻的蚯蚓一条条爬入耳朵里,恶心之感自心头涌起,令人作呕。
咔——!
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响起,随之传出的,还有姚千傲的痛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严笑卿徒手折断了姚千傲的单边手腕,并以内力压制,迫使他不得不跪下去。
姚千傲单膝跪在地上,情急之下慌忙去掏自己的飞镖。
严笑卿抬脚踹中他另一只手,飞镖从他手中被抛到半空,转瞬,带有剧毒的飞镖却猛地回旋,刺入了姚千傲的单边眼球!
“啊!!!”又是一声惨叫。
严笑卿弓下身,单手掐住姚千傲的脖子,一字一顿地道:“把你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姚千傲单只眼睛已经彻底废掉,只剩另一只眼,不平衡的视线中侵入血色,将眼前之人那张异常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染成一片模糊的红,使人窒息,令人万劫不复的红。
“你这个……”姚千傲,人如其名,纵使是死也不肯折了自己一身傲骨,“白眼狼!没良心的贱人!当初为了上位,你忘了你是如何不顾廉耻爬我的床……你以为我不当教主,你就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做梦!你在逍遥盟的那些丑事,我全都知道了!你这个千人……骑……啊——!!!”
话未说完,那枚飞镖已经被狠狠按进眼窝,血水混着杂乱的液体淌了他满脸满身。
“啊!啊!啊!!!”
咔——
又一声闷闷的断裂声响起,姚千傲的惨叫戛然而止。
严笑卿松开臂弯里那颗脱了节,已经和颈项错位的头颅。
姚千傲的身体倒了下去,脑袋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搭在肩膀上,上面满是血污,可以看到其中一只眼还死死地瞪着。
林间夜色寂寂,树叶沙沙作响,明明是夏夜,却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幽森冷意。
严笑卿心中爬满无处泄恨的焦躁,闭上眼仰起脸,等耳鸣彻底缓和过去才蹲下身,拿姚千傲的衣摆擦了擦自己的手。
离开之时,脚步踏中姚千傲的脸,脚底若有千钧之力,顷刻将那颗头颅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