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疼就喊出来。”
看着朱玲玲额头直冒冷汗,死死的咬着嘴唇皮,春暖心疼不已:“再咬就咬破了,喊出来会轻松些。”
朱玲玲摇头。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大哭大喊,再苦再泪再委屈都是默默流泪,再疼也是一样的。
“长嫂……”
明明是娇滴滴的小姐,却又那么的倔强。
此时第一轮暴雨已过,天却真正的要黑了,看长嫂疼得这么惨,她心里特别的难受。
“生孩子是这样的,特别是头胎更难一些,我生春燕的时候整整疼了十二个时辰……”黄氏是过来人,知道疼起来要命,却又帮不上她的忙。
“三婶,您看着点长嫂,我出去一趟。”
“暖暖,你去哪儿?”
黄氏大惊,让她一个人看着朱氏她心里没底。
“我去百草堂找陈大夫借银针,给长嫂施几针她的疼痛会减轻一些。”春暖道:“放心,这儿离百草堂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噢,好,路上注意些。”
春宁听说阿姐要出门跟着跑了出来。
“天黑,我陪你一起去。”
“好。”
春暖心里暖暖的,她的兄弟姐妹之间都是相互扶持的,春宁长大了,越来越有担当,考虑问题也越来越周全了。
百草堂,陈大夫听说春暖要借银针愣了一下。
“肖姑娘,施银针注意事项很多,稍不注意会出大问题,更何况这是生产……”
她是怎么敢的?
“谢谢陈大夫提醒,春暖在家的时候跟着祖父曾学过一段时间。”
陈大夫……行行行,忘记了你祖父是谁。
反正,借银针而已,又不是他去施针,不担责任。
主要是,东家也曾说过,以后尽量配合肖姑娘的要求,不要苛责。
“多谢陈大夫,明日必定如数奉还。”
春暖取了银针,又借用陈大夫的笔墨纸砚开了两副药让福生抓了付了钱和春宁匆匆赶了回来。
“春暖,真的要施银针吗?”
看春暖准备施针了,黄氏都还很不放心。
“三婶,我施这个针是止痛的。”
主要是看在哪个穴位,春暖看朱氏盯着自己手上拿的长长的银针眼里有恐惧连忙安慰道:“长嫂,别怕,不疼。”
不疼,但有点酸胀感。
还别说,两针下去,朱氏的疼痛就真的没那么明显了。
“三婶,还要多久孩子才出来呀?”
朱氏流着泪问。
“看样子还早。”黄氏看了一下:“但是你羊水破了,孩子一时半会儿不出来怕出问题,暖暖……”
“是,等会儿我看情况,不行就用催产药。”春暖道:“我已经让春宁去煎药了。”
黄氏看着情绪很稳定的春暖,似乎把什么都考虑周全了,就很安心。
“春宁,给长嫂煮两个蛋。”
三更天了,春暖把了一下朱氏的脉,问了问她的情况就走到门口喊:“催产药温一下,等把蛋了就吃催产药。”
“要用催产吗?”
黄氏很紧张。
“嗯,得用上。”
“春暖,我……”
“三婶,别担心,相信我,没问题的。”
“好。”
黄氏觉得自己是有点胆怯,同时还是在给春暖增加压力,暗暗的鄙视自己一番下定决心要改变这种念头:“我能做什么?”
“等长嫂生产后剪脐带给孩子穿衣服这些算你的,我不会。”春暖要做的就是到时候看长嫂胎盘出来没有?宫缩情况好不好、有没有大出血之类的重要事情。
“这些我会,我能行。”
这就对了,相信有相信的力量。
春暖也是信心满满。
朱玲玲吃了两个蛋,又灌了大半碗的催产药,不一会儿疼痛加剧,都忍不住喊了出来。
“疼,好疼。”
“是,是疼。”黄氏心疼她:“你抓着三婶的手,等会儿孩子出来的时候让你用力一定要用力,不要停下,你停下孩子也就停下来了。”
“三婶,我想……”
朱玲玲又羞又急,这时候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想什么,你说?”
“二妹妹还是闺阁姑娘,二妹妹,你先出去吧。”
朱玲玲觉得不能把春暖污染了,生孩子真的太难堪了。
“长嫂,我不能出去,我现在不是你妹妹,是大夫。”春暖道:“大夫要坚守在你身边。你想说什么你说,不用考虑我。”
“我……我想解大便。”
丢人,太丢人了!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想解大便就快了。”黄氏激动了:“我生春燕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就觉得很难为情,稳婆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在意的,让我用力,我当时真的是恨不能钻地洞,但是生孩子呢,不能停,我就想着孩子好,所以顾不上别的了……”
有过来人传授经验,朱氏内心得到了安慰。
三婶说得对,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要用力让孩子早点出来见她。
“长嫂,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说话,只管铆足了劲儿用力就行。”
朱玲玲点头,抓着床沿的双手青筋都能看见了,真正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三婶,您帮忙看看情况?”
春暖见状连忙喊。
“哎,好,看到了,看到孩子的头发了,要出来了,玲玲,用力。”黄氏激动的喊:“快,快,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再用力加油……”
春宁在外屋听到三婶的喊声又激动又紧张。
他也学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各路菩萨,肖家的列祖列宗,祖父,长嫂在生肖家的下一代嫡长子,您们一定要保佑她母子平安……”
从小就跟着祖母学拜佛,跟着祖父学拜祠堂,这个时候,他觉得满天的菩萨和肖家列祖列宗能给他力量,能让他心安。
“春宁,准备热水。”春暖在里屋喊:“给长嫂再煮四个红糖蛋。”
“好,我这就去。”
春宁跑得飞快。
烧火煮蛋,舀热水的时候突然间就想:初来蜀地时祖母说肖家不管男子女子都要学会下厨,果然是有用处的。
如果他还是什么都不会公子哥,这会儿怎么办?
将热水提到房门口,又把红糖蛋煮好端了过来。
“阿姐,都准备好了。”
“好,等着。”
春宁听到了长嫂撕心裂肺的呼痛声心都揪紧了。
长嫂是朱家的小姐,最是注重规矩礼仪,一个温言细语的人扯破了嗓门喊疼,可见有多痛苦。
他日自己若娶妻生子,一定会加倍疼爱妻子。
长兄也是疼惜长嫂的,若是知道他娇宠着的姑娘为他为生儿育女受尽了痛和苦该有多心疼啊!
想着流放漠北的父辈兄长,想着长嫂在为肖家生育新一代,新的希望,春宁暗暗下定决心,一个要守护着家里年幼的弟弟妹妹成长;一定要好好替长兄照顾好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