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演习的报到地在森林入口,说是演习倒不如说这是一次能力考核,毕竟这次考核的成绩会记入期末评分,成为他们档案上的一段资料。
被学生称为“黑秃子”的总教官正站在森林的刀口,对着学生喊:“快点!快点!都给老子快点,走这么慢,还不跑起来?时间可不等人,这要到了战场上,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了,动作快点!”
他身材魁梧,将近一米九高,但皮肤却黝黑,他不是黑皮肤的人,但皮肤却因为长期在太阳下暴晒而变得同黑种人相近。
他有一头稀疏的头发,头顶也没有几根,只露出一个锃亮的脑袋,在阳光下反射着亮光。
“说得就是你,走得死慢死慢的,欠揍?”总教官对着经过他的一个学生发难道,他用腿踢了那在他前面磨磨蹭蹭不肯进森林的学生的臂部一脚,虽然声音听着很痛,但他却控制着力道,只将人踹得踉跄了几步,并无什么大碍。
那学生只敢怒并不敢言,很快便用,终端扫了一下仪器,如个鹌鹑一般,低着头从人身边跑了进去。
“嘿!黑涂,我来了!”一道声音直直地传入他的。
总教官抬头看去,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直呼他的名字,但看到来人却只说了一句:“你小子怎么现在才到?时间都快截止了!”
祁原笑着回道:“这不是还没截止呢吗!”
总教官又气又无奈,祁原是他手底下挺得意的一个学生,这不只是因为他那优异的成绩,更因为他觉得他从祁原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既骄傲又狂器,他喜欢祁原直率的性子,所以对于这么一个对自己胃口的学生,他是又爱又恨。
“好了,别耍浑了!”他拍了拍祁原的肩,示意人消停会,然后他才继续道:“这次考清除虫族,但,我要你们把黑塔端掉!”
祁原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他这次本来就准备推塔,所以就算总教官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这是总教官的任务,完不成就别出来了!”总教官松开了手,对他说道。
因为是他的学生,所以他会对他更为苛刻,而且他相信祁原能做到。
“好的,教官,不过教官,我这次完成了有什么奖励吗?”祁原向总教官伸出了一只手,意思很明显。
“臭小子。”总教官也踢了他一脚,但被祁原轻轻松松便躲过了。
等他踹完,他才继续说道:“有,奖你一瓶星果酒,不过你要是没完成……”
还没等他讲完,祁原便插嘴道:“不会的教官,你可放一百八十个心吧,我要是没完成,我自愿写十篇检讨给你好吧。”
与祁原相处了这么久的教官也知道祁原对文字的害怕程度。
如果他罚祁原,跑跑圈,举举重的话那还好,他会毫无犹豫地接受,甚至还会超出他给的惩罚目标。
但如果罚他写检讨或者写论文的话,他会鬼哭狼嚎,死皮赖脸地让他换一种方式。
因为如果让他对着纸张憋出一两篇文章来,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过。
所以可见他提出的惩罚对他有多大的杀伤力了。
总教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赶快进去。
在一旁静默的傅冗只无言地看着两人的打闹,见祁原朝着报到点去了,才动身跟去。
经过总教官时,他朝人点了点头,才跟着刷了机器,进入了考场。
“那不是……”总教官看向刚刚那淡漠少年离开的方向,表情有些复杂。
茂盛的枝叶横穿上空的空气,褐色的树干伴着宽大的板根深深地扎在土壤里。
而在那树干的棕色里几抹青色的附生植物牢牢地缀在上面,借由它们得以延续——这便是他们要演习的场地。
不知处的风从不知处吹过树林,拂过石头的缝隙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扫过附在石头上的青苔,抹过密集的枝叶,同自然奏着一首不知名的乐曲。
也就是这么一样看似祥和的雨林里,活动着数百只凶残的虫族,而他们要做的便是清除这些虫族,直至黑塔被推倒。
本来联邦并不让他们猎杀虫族,因为他们认为那样会伤了他们所认为和谐的人虫关系。
但第一军校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虫族作为外族应被消灭,人虫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所以大战也是不可避免的。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军校公然违背联邦上层的意愿,活捉虫族并培育虫族用以军事演练。这样的做法无疑是触怒曼切特利家族的,但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一行为竟被他们那些王权贵胄接受了,他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也明白人虫之间一定会有那么一场战争。
不然,祁原与傅冗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祁原用刀在前面劈着野草与藤蔓开路,而傅冗则看着系统发来的地图。
祁原一点也不想看那弯弯绕绕的东西,便丢给了他那安静的队友,让他帮忙指路,而自己则在前方开路。
“傅同学啊,要到了没有啊,我砍这鬼东西已经砍了大半天了,一个虫影也没有,快无聊死了!”祁原向身后的人控诉道。但砍草木的动作却没停。
“快了。”傅冗只继续跟在祁原后面,踩过他为他铺好的路,“右转。”
“好嘞!”祁原痛快地转了方向,直直地向右方走去。
过了不知多久,他们遇上了五只初级的蚁虫,这种虫子没什么锋利的虫足,却有一嘴尖锐的口器,此时那一个如钳子一般的巨口正直直地对着他们。
“傅同学,你带防身的了吗?”祁原将刀横在身前,护
着傅冗向后退去,边退而边问了一句。
蚁虫也缓缓逼近了他们,将他们的前路堵死。
“只带了一把小型军刀。”傅冗目光也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蚁虫,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需要帮忙吗?”他问道。
“好啊。”祁原听到人带了防身的家伙,也不再退了。
这次考核本不让带武器,只允许用场内指定位置投放的装备,但这显然对他们十分不利,所以也有不少人会偷奸要滑带上一两把小型的匕首。
当被发现了就说只是用来削东西的工具,算不上什么大杀伤性武器便好了,反正最后比也比完了,教官也不会抓着他一个人不放。
不过,能不被发现那更好。
他以为像傅冗这样的乖乖学生断不会做出这样同他们一样的事情,但,这人却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两人停了脚步,一左一右地从原地散开了。
蚁虫没料到两人突然动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未得及转过头,分开两拔对付人时,两人便开始了惨绝虫寰的屠杀毕竟对这么两个新一代中的翘楚来说,它们根本不够看的。
很快,五只蚁虫便倒在了地上。
“我去,这玩竟是真的烦人。”祁原的右手被溅了一手黏稠的绿色虫血,他甩了甩子上的液体,走到了傅冗身边。
傅冗这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那黑色的手套上和匕首上也染了点绿色液体。
好在他们两人身上穿着特利的军服,手上戴着防虫血腐蚀的手套,所以即使被溅上了含有强腐蚀物质的唾液或虫血也一点事也没有。
傅冗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了终端,又看起了地图。
“离我们十米远处有一个投放点,我们需要武器应对像刚才那样的情况。”他转过头,对正在用刀在树干上割划的祁原道。
“那就去呗。”祁原收了刀,笑着对人回道。
傅冗收起了屏幕,朝着树干上看似凌乱却实则有一定规律的奇怪图案看了一眼,才向着定好的方向走去。
祁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追上人同人解释道:“我跟亚德约好了一起行动,所以留了个记号好让他跟上。”他顿了顿,好像才想起什么来,“抱歉哈,要是你介意,我可以把那记号给弄掉。”
祁原挠了挠脸,神色颇有些抱歉,他当时划的时候,一下子忘了这茬了,他是约好了和人一起去推塔,可傅冗却没有。
若是他想一个人行动的话,那么自己这没经过人同意便叫人过来的行为的确不妥。
“没事。”傅冗继续向着既定的方向走着,神色淡然,仿佛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祁原跟在傅冗身边,看了人的神色一眼,笑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便如他们在模拟训练机里训练的
那样一样,只不过刷新武器点不是随机的,而是有固定的,军校的人在布置场地时便将集装箱装满了武器,放在了指定位置,并强调他们不能带大杀伤型武器,比如枪械之类的,但对于普通的小型刀具却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久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黑色的塔旁,但四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他们是第一个到达的。
他们躲在塔边高大的草丛里,从草隙间向外望着,黑塔周围围着许多一米多高的蜂形虫族。
它们与古地球上的马蜂相似,有一尾尖利的尾刺,一对有力的虫翅,和一身棕黑色的虫甲。
它们在黑塔边徘徊着,但却时不时会抬起虫首向塔某处看,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它们怎么了?”祁原看着虫子们有些异常的举动,打手势问傅冗。
傅冗沉思了一会儿,也打手势回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它们的发情期到了,二是雌虫正在与雄虫交配。”
祁原又回道:“可现在明显还不到它们发情的季节。”
傅冗点了点头,没再动作。
祁原得到了答案又打手势道:“傅同学你果然和传闻里一样厉害。”
傅冗皱起了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由于还在考试时间不好说什么。
而祁原明显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只是笑着,他拿起了手中的枪,在人眼前晃了晃,比动作说:“目测只有二十只初级和十只中级蜂虫,一人一半?”
傅冗向他点了点头,做好了准备。
祁原率先从草里冲了出去,吸引了蜂虫的第一波攻击,他的枪法很准,几乎每一下都能打中虫族的弱点所在。
而傅冗则持着双枪紧随其后,他的战斗方法与祁原的大体相似,但略有些不同,他会注意周围的地形,然后利用视野盲区取胜。
同会飞的虫族战斗有些困难,但他们是第一军校中精英里的精英,如果连这点虫子都应付不了,他们也称不上备役军人了。
第一军校最不缺的便是装备设施,因为据说军校的赞助来源于有些王室贵族和大部分坚持人虫间必有一战的蓝星公民。
所以以最优良的武器搭配上优秀的军校学生,胜利的天平无疑是倾斜的。
这场战斗持续好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模拟训练室中遇上的族与真正的还是有一些出入,所以用的时间多了一些。
而在他们同虫族对战的时候,高树上的某一处的一个摄像头将那圆形的孔对准了两人与虫族战斗的方向,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
“他们两个是这一批中头两名的吗?”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站在屏幕前,屏幕里是两个少年同虫族追逐打斗的画面。
屏幕投出的光映在他银白的发上,出映一张淡薄的很的脸。
“是的。”黑涂总教官站在男人身侧,指了指屏幕里面上带笑杀着虫族的少年说:“这是上一次近身格斗和远距射击第一的祁原,脾性比较力,但实力的确不错,是个好苗子。”
“姓祁?”银发军官笑了笑,笑得颇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总教官没说什么,只是指着另一个神情淡漠的少年说:“这是傅冗,是上一次全局指挥和基础武器使用的第一,据说性子挺冷的,但看着也不错。”
听完总教官的说辞,银发军官笑着看了黑涂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黑涂有些不敢对上那人的眼,即使知道他比自己小很多,但他身上盛人的压迫感却让他感到。
那军官没有马上评价,只是缓缓坐在了屏幕前的椅子上,一腿叠在另一腿上,摆出了一个极为惬意的姿势。
而黑涂却只是在旁边站着,陪同男人继续看下去。
屏幕中的两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仍旧在同蜂虫战斗着。
祁原刚用枪射中一个蜂虫的一边翅膀,让那虫失去了平衡掉了下来,他乘胜追击,凭着自己精湛的枪法射死了那虫子,然后又继续边躲过虫族的攻击边向虫族射击。
当虫子近了身,他便瞬间拔出手袖间藏的匕首,与虫子近身搏斗。
很快他吸引来的这一波虫子便被他灭了个一干二净,他站在刚被他消灭的虫子前,笑着说:“想杀小爷,你们还早个一百年呢!”
他笑得有点狂,也因为没有察觉身后有一只蜂虫迅速地靠近了他,离他仅有半米之遥。
似是感受到了杀意他才抬刀想攻击。
当他划到蜂虫坚硬的外甲时,一颗子弹正好打中了它的弱点,穿过虫甲直抵它的虫心。
祁原绕过死透的虫,对身后开枪的人扬起了一个不同于方才嘲讽的笑,说:“傅同学可来得真及时,是一直都在关注我这边吗?”
“这只,是由我负责的最后一只。”傅冗冷冷地收回了双枪,将枪别回枪套中。
“可你帮了我这是事实啊……”祁原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让傅冗有些忍不住想捏眉心。
两个少年一个冷着脸,一个笑得弯没了眼,就如同极地里的冰川遇上了永不下落的骄阳。
他们收了武器一同朝黑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