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碰老子!”
身为五大三粗、肌肉满满的汉子,齐麟可不是吃素的,见几个小兵摩拳擦掌朝自己走来,二话不说哐哐出拳,眨眼间就将几人撂翻在地,哎呀哎呀地叫唤,爬不起来。
为首官兵脸色瞬间紫了。
他缩紧脖子,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的嚣张气焰没了,只剩下畏畏缩缩:“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奉女帝大人的命令来找的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就是对陛下不敬,这,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嘿嘿,是吗?”
齐麟扯着嘴角笑,眼神像是要吃人。
掉脑袋?
他最不怕的就是掉脑袋!
以前要不是沈玉书护着那女人,他早把她祖宗十八代骂遍了,管他什么敬不敬的,一个无品无德的睁眼瞎,他还骂不得了?
不过……
冷笑一声,齐麟停在了距离官兵半米远的位置,抬手拍了拍那张吓得惨白的脸,啪啪作响,跟拍皮球似的:“我不想干啥。”
“女帝现在身体不行了对不?”
“带我去看吧,我刚好想亲眼瞧瞧她如今是个什么鬼模样!”
午后。
中药味充斥着整个大殿,在宫女的带领下,齐麟大步流星走进姬无月寝宫,远远看见那张他恨得牙痒痒的脸,忍不住幸灾乐祸。
哈哈,叫你丫的欺负沈玉书。
这下报应来了吧?
“启禀陛下,名医齐麟前来觐见,为您诊治。”宫女柔柔地行礼,连说话声都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姬无月,匆匆退去。
偌大空旷的建筑,只有齐麟和姬无月二人。
“齐神医……”
姬无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这段时日,她寻遍了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她的症结所在,而她早已被迫将手中事务全都分给了大臣,每日早早休息,各色滋补汤药接二连三往胃里送,身体却还是每况愈下。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齐神医,快给朕看看,朕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咳咳咳!”
“噢。”齐麟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装潢,一点儿也没有打算前去为姬无月把脉的意思,意味深长的喃喃自语,“你这女人还挺会享受啊,住这么好的地方,被子都是蚕丝锦缎的,却只让沈玉书大冬天穿一件单衣,连生火取暖的柴都不给?”
他早就料到姬无月还命悬一线。
也早就听说了官兵在京城中挨家挨户搜寻学医之人。
那又怎么样?
姬无月越是找,他就越是藏着躲着不出来。
要不去山里采药,一去就是三五天,要不就到外边去游山玩水,顺便为穷乡僻壤的乡亲们免费针灸,给自己积积福德。
没别的原因,就两个字。
活该!
这是姬无月最常对沈玉书说的话,也是他齐麟如今想替沈玉书还回去的。
床榻上,姬无月还以为自己病得出现了幻听,沙哑着嗓子,问:“你刚刚说谁?”
她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面前来人,可身体实在虚弱,眼前模糊一片,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逆光伫立在殿门口。
“沈玉书啊,你当年拜堂成亲的夫婿,这你都能忘啊?”
齐麟负手而立,这才一步一步靠近床边,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一刀把这贱女人砍了的冲动。
“姬无月,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没察觉到真相,当真是蠢钝如猪,也不知道沈玉书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
“你根本不是一夜之间病倒的,你丫早就该死了。”
“要不是沈玉书自废修为,逆天改命,硬生生将你从阎王爷那抢了回来为你续命,你以为你还能享受荣华富贵到今天?”
“他怕你内疚,怕你心里有负担,所以什么都没告诉你。”
“你倒好啊,是非不辨,忠奸不分,对待自家夫婿比对待仇人还狠!”
这些话,齐麟早就想说了。
他本以为自己在对着姬无月大骂出口后,心中会畅快许多,可事实恰恰相反,他越是骂,心中就越是酸涩难受。
眼前浮现出沈玉书那天晚上独自离开城关的背影,齐麟眼眶一热,终究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娘的!
好好一个九尺男儿,怎么就为了个贱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要是能重来一次,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阻止沈玉书迎娶姬无月的决定。
“听好了,你本就命不久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至于我……呵呵,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治病!”
“自己造的孽,自己好好受着吧!”
但凡他对姬无月有一点好脸色,他都对不起沈玉书这些年受的苦!
说罢,齐麟抚袖而去,只留下床榻上面色震惊、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病弱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可怜女人。
他说什么……
他是在说什么?
什么命不久矣,什么自废修为?
刚刚那个男人的意思是,她早就该死,只是沈玉书牺牲自己给她续命,才让她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开什么玩笑!
姬无月内心大震,不愿相信,可回想起几年前自己中了敌军奸计,身中剧毒,其后莫名其妙痊愈,又回想起沈玉书每个月都会想方设法骗她来他住处,让她服下他亲手做的饭菜羹食。
“呃啊……”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沈玉书,当真是你救了朕吗?”
姬无月连抬手擦干嘴角血迹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不断回响着齐麟那番话,第一次对自己对沈玉书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若是放在平时,齐麟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会信,只当是沈玉书又想了什么花招来骗她恩宠。
可现在,大约是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意志薄弱了,她竟然,隐隐约约有一丝思念沈玉书在她身边时的温柔。
续不续命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是沈玉书在,他一定不会舍得让她难受。
病卧床榻的这段时日,起初还有许靳在她身边伺候着,可渐渐的,许靳守在床边的时间越来越少,到现在,甚至连影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