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汐和谢熠走后的一两个小时，其他人也渐渐散去。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梁童跟着徐望西回到客厅。墙上时钟的时针逼近十二点，她正想开口提出谈一谈，徐望西突然急匆匆地拉着她往厨房走去。
厨房昏暗，徐望西没有开灯，只有花园的灯光透过窄窗落在已被收拾干净的中央岛台上。
他从冰柜中取出一个餐盘放在岛台上，掀开圆盖，一个六寸奶油蛋糕就这样呈现在梁童面前。
和先前甜品台上那些小蛋糕相比，蛋糕做得不甚精美，表层的浅紫色奶油涂得不均匀，表面还用各色奶油挤出了两个q版大头娃娃，四周零零散散撒着一些蓝莓和胡椒木。
画得粗糙，但梁童还是能看出那两颗贴在一起的脑袋是她和徐望西。
她一时无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亲手做的吗？”
徐望西从抽屉里拿出蜡烛点上，温柔地催促道：“嗯，马上过零点了，快许愿。”
梁童拿起手机认真地对着蛋糕拍了照，才闭上眼，合起手掌。
专心许愿时，她感到有一片柔软的冰凉擦过额头，又很快消失，短暂得像是错觉。
她惊愕地睁开眼，徐望西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烛火映在他眼中，温暖得一塌糊涂。
他似笑非笑：“蛋糕制作费收到了。”
他既这么说，那刚才就不是错觉，梁童感觉耳朵像是被烛火烫到一般迅速热起来，她立刻低头吹灭蜡烛，神色不自然地嘀咕：“又没让你做。”
徐望西语气委屈起来：“有没有良心啊，我昨晚自己在楼下做了一晚上，烤坏两个才做出来的。”
长这么大确实没见过这位小少爷下厨，梁童不再嘴硬，拿刀仔细地切出一角，装在小餐碟里，放在他面前，柔声说：“辛苦啦，先给你。”
接着，她又给自己切出一块，用小勺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口。徐望西没有动自己那块，只是盯着她，眼里写满“我要夸奖”。
半晌，梁童才磨磨唧唧开口：“好吃……”
就是不甜。
这家伙真是不会委屈自己，不爱吃甜，真就一点糖也不放啊。
徐望西看透一切：“你的表情看着不太像好吃。”
梁童气鼓鼓道：“你还非要追问，一点也不甜，我看是做给你自己吃的吧。”
没想到徐望西难得露出些许心虚的表情，语气带着哄她的意味：“我第一次做蛋糕，也想尝尝。明年给你加糖，加到你满意，好不好？”
这话说得非常孩子气，梁童听罢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恍惚。
这样的徐望西和刚才聚会中那个始终挂着淡笑，却笑不及眼底的徐望西，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他？
两人就这么趴在岛台上，像小时候一样，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吃完了碟中蛋糕。徐望西将没吃完的部分放回冰柜，警告梁童余下的只能她自己吃。
得到承诺，他伸伸懒腰，说要上楼去洗澡，梁童踌躇片刻，问：“洗完我们聊聊？”
徐望西侧过脸看她一眼，没多问便应下了。
感动是真的，介怀也是真的，梁童觉得一码归一码，一些事情还是要说清问清，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这么过去。
她在二层走廊那间浴室洗完澡，擦着头发回房间时，发现徐望西已经在房间里等她了。
他穿着睡衣放松地躺在她的床上，刚洗过吹过的头发柔软又蓬松，那股专属于他的潮湿木香也更加浓郁。
见她进来，他翻了个身，侧身躺着，手支着脑袋，懒懒散散地说：“聊什么，聊吧。”
梁童把凳子拉到床边，在他面前坐下，问：“你把我放浴室的洗发水沐浴露都换掉了？”
“嗯，之前那个不好闻，一股不自然的花香，我不喜欢。”
他说着伸手挑起她一缕湿发，探身闻了闻，说：“这个就很好闻，淡淡的桃子味，适合你。”
能不好闻吗，价格是她买的五倍。
梁童对他这种自作主张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叹口气。
徐望西重新侧躺回去，问：“就聊这个？你要不喜欢，可以自己再选，看中什么牌子我帮你付钱，但不许买花香。”
梁童摇摇头，调整了坐姿，正色道：“不是，关于今天晚上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徐望西看着她，没接话。
梁童自顾自地问下去：“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打算给谁过生日？”
他答得干脆：“你。”
梁童继续问：“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今晚是谢汐的生日会？”
“因为她自作多情？”
徐望西腔调懒懒的，答得无波无澜，话间流露出的冷漠让梁童一怔，她蹙眉道：“好好说。”
他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是在好好说啊。”
梁童耐下心，追问：“你做了什么，让她误以为你要给她过生日？”
“嗯……我想，大概是在学生会办公室她偷听了我和王姨打电话聊今晚生日和生日礼物筹备的事情吧。”
“但她不可能没被邀请就自己来家里。”
徐望西哂笑：“她确实听完就来问我，今晚的生日会是不是给她办的。”
梁童问：“你说是？”
“我只是笑了笑。”
梁童：“……那其他人呢，是你邀请的吗？他们也以为今天是来给谢汐过生日的。”
“当然是她叫的。你的生日我只想和你两个人过。”
他话说的暧昧，梁童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又被他迷惑带偏，定定心神，继续问道：“如果是她叫的，那你怎么知道提前准备那么多餐具和菜品？”
“因为她跟我说了她想让谁来参加她的生日会。”
梁童越听越觉得离谱：“你又只是笑了笑？”
徐望西说：“我说她想叫谁就叫谁。”
梁童听罢沉默了，徐望西脸上挂着困倦笑意，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审讯官小姐。”
梁童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她沉声道：“你故意的，你在耍她。”
他唇角的笑意逐渐浮现出一抹嘲讽意味：“嗯，我故意的。”
承认得爽快，甚至不像他的风格。梁童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