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当天,大家原本计划从工作室出发,分别开三辆五座车去景区。
但由于唐羽宁与另一位员工都带了家属,多出两个人,边嘉便自告奋勇要妹妹唐羽烟坐自己的车过去。
她轻拍唐羽宁的后背,安抚说:“你和大家坐一辆吧,正好彼此熟悉熟悉。妹妹安静,跟我一起,两个人刚好。”
小姑娘第一次坐漂亮的跑车,多少有些跃跃欲试,唐羽宁便随她去了。
边嘉打算今天把一天的注意力都放在妹妹身上,使出浑身解数也要赶在徐望西过来前,把计划完成。
她载着小姑娘,车速压的慢,很快落后于大部队。
唐羽烟不爱说话,起初边嘉还一直主动找话题与她聊天,后来发现女孩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出神,边嘉便也安静下来,专注于前路的盛夏风光。
穿越日芒游走的公路,驶入绿荫大道后,边嘉才把墨镜推至头顶。
景区停车场已经不远了,边嘉余光瞄过在路边等待游客驻足的冰淇淋车,便放慢车速,问唐羽烟:“想吃雪糕吗?”
女孩呆愣一下,期期艾艾道:“啊好……好啊。”
算上买雪糕的时间,两人比大部队晚了约一刻钟。大家聚在便利店门口乘凉等候,看边嘉显眼的银车从远处驶近。
两人一下车,眼尖的叶辛立刻看到了妹妹举着的大号三球冰淇淋:“哪儿来的冰淇淋?我们怎么没有?”
边嘉锁了车,与大家汇合。
“我给妹妹变魔术变出来的。”
叶辛挥挥专门带的领队小旗子,说:“给我也变一个呗。”
边嘉跟她打诨道:“变不出来,秘术只能变给可爱的人。”
“那我们实习生呆呆的也很可爱啊。”叶辛说着,挥手拍向走在她身旁的计墨,后者双手揣在黑色冲锋衣口袋中,继续保持着沉默。
唐羽宁来牵妹妹的手,到边嘉身旁时,小声道了谢。边嘉只笑吟吟的,没有说什么。
山林湖景,总是夏日消暑的好去处。
大家说笑着,一起顺着山道往民宿走。道修得宽而缓,叶辛走在最前面带队,边嘉在队尾垫后,两姐妹跟在她身旁。
正走着,预报的雨果然飘落而至。
雨丝细弱,大家走在树荫下,便可省去掏出雨衣的功夫。
但叶辛还是转过头说:“不知道会不会越下越大,民宿老板发的地图里有近路,我们走小路吧?”
大家没什么意见,只管跟着叶辛走。走了一阵,叶辛又在前面喊道:“边边,小糖糖,你们来一下!”
叶辛说客户临时急着要几句新文案,需要和边嘉与唐羽宁紧急讨论一下。
她把开着地图的手机递给计墨,让他代为领队。
其实叶辛和计墨在周末时已提前来过一趟了。
不论今天下不下雨,这条路都会是他们的预定路线。而唐羽烟此刻独自走在队尾的情形,也在计划之内。
姐姐在前面忙,唐羽烟老实地跟在大家后面低头走路。路过一片尚未建好的民宿时,她突然听到了微弱的猫叫声。
走在她前面的几个同事显然也听到了,纷纷侧头往空房子处看了一眼,又很快转回去,继续聊天。
唐羽烟脚步微顿,本打算继续跟上大家的步子,但猫咪又叫了一声,声音又细又哑,听来像是饿肚子小奶猫。
唐羽烟喜欢猫这点,在她来过工作室几次后,边嘉和叶辛就都知道了。
因为父母不让养,唐羽烟平时只能摸摸外面的流浪小猫。她会偷偷拿零花钱,买些便宜的猫粮喂它们,久了便有随身带小包猫粮的习惯。
她在姐姐面前并不隐瞒这些,工作室楼下的小猫,她都喂过。
像是有感应般,她脚步越迟疑,躲在房子里的小猫叫得就越凄楚。
唐羽烟先向前张望了一下,大部队前还有一段肉眼可见的很长的直路,并不容易掉队。
接着她又朝后看了看,虽是林间近道,但不到百米远的身后还是有其他游客的身影。
青天白日,满是人迹,唐羽烟抛却顾虑,推开路边空房子虚掩的门,循着猫叫声往屋内堆着的沙包后走去。
但猫影还没见到,她便被人从身后用布捂住了口鼻。不多久,人就昏迷了过去。
计墨领头迈上石阶时,转过身朝身后望了眼。见唐羽烟进了空房子,旋即转回头,给边嘉和叶辛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便拉着唐羽宁讨论地更热烈了。
因此,唐羽宁是到民宿后,才发现自己妹妹不见了。
惊慌立刻夺了她的心神,什么工作也顾不上了,肩还挎着包,掉头就往回跑。
边嘉让叶辛留下顾着其他同事,她带着计墨去追人。
“羽宁!”边嘉小跑着追上,拉着她胳膊,“你别慌,这边是景区,很安全的,妹妹估计是没跟上队,迷路了。”
唐羽宁点点头,好似听进去了,但人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左顾右盼,急着往前走。
计墨带着两人沿原路往回走,半晌没见人。途经一旁有斜坡的小路,唐羽宁下意识地往坡下望了望,神色愈发紧张不安。
雨比方才也大了不少,不再是牛毛细雨,而是实打实的雨滴,啪嗒啪嗒地砸在三个人的头发与肩膀上。
中途路过空房子,计墨没停,而是带着她们继续走。直至遇到岔路后,边嘉让计墨陪着唐羽宁走一侧,她自己走另一侧。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边嘉才调转头开始往回跑。
跑回空房子前,她推门而入。一个高壮的大妈正坐在沙袋上看视频,见她进来,问她:“你干嘛的?”
边嘉拨开粘黏在皮肤上的湿发,说:“来付钱的。”
大妈闻言起身,指指沙袋堆后:“人在那儿睡着呢。”
边嘉过去确认过妹妹毫发无损,才起身掏出手机。转账前,她跟这位计墨雇来的大妈说:“你身上的外套能卖给我吗?”
大妈脱口而出:“五百。”
边嘉抬了下眼皮,没心思再讨价还价:“……我扫你。”
待大妈撑着伞离开屋子,边嘉才把刚买来的二手外套披在倚着沙袋沉睡的唐羽烟身上。
“抱歉了,妹妹。”她轻声念道,在妹妹身边坐下。
视线穿过还未封的窗口,边嘉出神地仰望着烟青色的天空,如同凝望深渊。
她和他越来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