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反正你这匹马我只能给你十两银子,你要卖就卖,不卖就赶紧离开,别耽误我这开门做生意,你在我这大门口又磕又跪像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你老子,你磕我,也不嫌晦气,呸!”
那马行的掌柜的说话十分难听,说完还冲着张老头这边吐了口浓痰。
张老头年纪大了,被他这么羞辱,听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裴大郎见他这么说话气的不行,挽起衣袖就要上去揍那掌柜的。
还好赶回来的裴瑶一把拉住了他:“大伯,别冲动,这是大街上,打人不好。”
裴大郎不是个莽撞的,自然是不会在大街上打架,一听裴瑶的这些话顿时也就冷静了下来。
只是眼神还是恶狠狠的瞪着那掌柜的,恨不得立马一拳揍在那掌柜的脸上。
一旁的张老头看了眼裴大郎,心里面十分感激。
可是看到这两人的穿着,只怕也是和自己一样都是穷苦人家的,想来不会买自己的马了,可是他又还等着卖完马之后拿着银子去给孩子看大夫呢。
先前招待裴瑶的那个店小二,此时正好出来喊马行的掌柜的进去,有客人找他。
马行掌柜的看了眼老头和穿的穷酸的裴大郎两人,一看就是买不起马的模样,便放心的先进去了。
正好先晾他们一会,这老头缺的是救命钱,肯定还会回来找自己的。
看着离开的马行掌柜,张老头顿时慌张的想要上去拉他,给他磕头让他多加五两买他的马。
可是看到那双恶狠狠的眼睛,张老头一个哆嗦那双脚又不敢上前了,只怕把他惹怒了,更不买他的马了。
这可是他儿子的唯一希望。
“天老爷啊!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儿可怎么办啊!”张老头跌倒在地上,无助的看着天喊道。
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都默默地往旁边绕了绕。
穷人是帮不完的,他们也没能力帮……
裴大郎过去扶张老头,张老头此时万念俱灰,抬头看着那匹马。
裴大郎关心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张老头看着裴大郎,眼神空洞,声音小如蚊蝇:“小伙子,刚刚谢谢你们了,我没事。”
裴大郎看着老人家这么急着卖马,刚刚他和马行掌柜的谈话,他和裴瑶其实也没有完全听到,只是听了个大概,便问道:“老人家,你为何急着卖马。”
因为卖马的话其实去牲畜市场上卖,那样更能卖的上价格些。
张老头抹了把眼角的泪:“小伙子,实不相瞒,我买这马是因为我家孩子还等着这银子回去救命......”
张老头实在是没办法了,前段时间他的儿子出门做生意回来的时候,连人带马一起摔到了悬崖下面,好在那个悬崖下面树木多,坡也不算陡峭,所以一人一马这才被捡回来一条性命。
可是命是捡回来了,人却废了……
先前孩子刚摔的时候,人就一直昏迷不醒。
张老头是个背朝黄天面朝土的庄稼人,没什么见识,就带着孩子在镇上的医馆看,结果看了一段时间,家里面的银子花了不说,人却还是一直不醒。
张老头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都是当宝一样宠着长大的,如今出了这事张老太直接就受不了也跟着病倒了。
张老头最后没法办法,还是村里的其他人见他可怜,便和他说去镇上的同仁堂找林大夫或许还有救。
为了不耽误孩子,张老头连夜把孩子送到了同仁堂。
林大夫检查后说孩子可以是可以治,但是需要二十两银子才行。
先前为了救孩子,他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眼下又要二十两,到处借了遍也还是不够,张老头只能把家里这只唯一的马都给卖了。
这匹马还是他去岁的时候,儿子出远门做生意赚了些银子后从外地买回来的,儿子一直当个宝贝疼着的,结果这次儿子出远门跑生意的时候,连人带马一起摔下去的正是这匹马。
裴瑶好奇问他为何不去马市卖,张老头说马市出手的比较慢,而且伤了腿的马价格也卖不上去。
他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去的马市,马市的马太多了,他们虽然觉得张老头的马养得不赖,但是却伤了腿。
裴大郎和裴瑶对视一眼,然后起身过去看老头身后的马。
这马的年纪并不大,估摸着也就两岁左右,正是干活的好时候,身体也十分壮实,油光瓦亮的,一看她的主人平日里就是精心喂养的。
不过马的前足上却受了伤,那里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很大一块口子,此时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这个品相的马若是没受这个伤,平日里在市场上买只怕是能卖个二十多两银子。
裴瑶看了眼老头又看了眼那匹马,然后和裴大郎对视。
“大伯,这马能治好吗?”裴瑶看裴大郎过去检查马的伤口,想着他应该是懂的,便问道。
裴大郎还真的懂,他年少时未成婚前最喜欢的便是纵马奔腾,所以对于马匹的养护也是学了一些。
他刚刚看了看这匹马的伤口,应该是摔伤的,虽然伤口看着夸张,但是其实并没有看着那么严重,回头找个专门看牲畜的大夫看看,搞点草药敷敷养一段时间估摸着就好了。
裴大郎道:“能治,只是会麻烦些。”
所以这也是那个马行掌柜的不愿意花十五两银子买这匹马的原因——麻烦。
裴大郎看着他侄女,许久叹了口气,小声问道:“瑶儿,咱们家现在其实正好缺一辆马车拉货,我看着这匹马长得不错,养好后定然是不差的,要不然咱们......”
裴大郎后面的话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匹马的伤口一定能好,若是不能好,那他便是花大价钱买了一匹不能拉货的马回家。
他知道家里现在所有赚的银子其实都是瑶儿辛辛苦苦的赚的。
他不知如何开这个口,可是那个老头又实在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