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已经没什么大碍,何玉看了看时间,把手伸进身后的包袱里摸了摸,摸出一包馅饼。
“今日你们只早上吃了些东西,到现在都水米未进,想来也都饿了。”
何玉将那包提前从【厨房】拿出来,已经放凉的馅饼摆在三人中间,“吃点馅饼吧,素馅儿的,清淡。”
楚河看见油纸包上渗出的油渍,胃里顿时再次翻滚起来。
他无力地摆摆手:“多谢前辈,我现在吃不下,小师弟吃吧。”
“哦?”
何玉再次把手伸进包袱去摸,这次摸出一个竹筒,拔开盖子后递给他,“那就喝点水吧。”
楚河:“……”
楚河接过,抿了一小口。
水微凉,还带着些许竹子特有的清香,一口下去,倒是减缓了一些腹中翻涌的感觉。
他表情复杂地看向何玉:“方才那样……刻不容缓的情况,前辈还有余力带上食水供我们师兄弟二人吃喝,而我却两手空空,实在是惭愧。”
“二师兄哪里的话。”
贺石接过何玉递来的馅饼咬了一大口,“你方才晕过去了,自然是无法带行李的。”
楚河:“……”
谢谢,有被安慰到。
三人吃喝完毕,坐在石堆上休息了一会儿,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何玉坐在贺石身旁,眼睛眨也不眨,牢牢地盯着那片越来越黑暗的森林。
贺石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道:“姐姐,要么你先走吧。”
何玉咬了咬牙:“没事的,我不走,只有你们两个在这儿不安全。”
贺石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也跟着转回头望向森林深处。
突然,他目光一凝,低声喝道:“有东西出来了!”
何玉指尖微颤:“是……什么?蛇还是虫子?”
贺石探手握住不远处放着的长弓和箭,目光始终锁定在森林中的某处,缓缓站了起来:“是人。”
何玉一怔,一旁的楚河闻言也站了起来,伴随着清脆的剑鸣声,手中长剑出鞘。
贺石此时也搭好了弓箭,箭尖遥指前方。
何玉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心念一动,把可用时间所剩不多的【大力神符】和【乘风符】拿了出来。
贺石指间的弓弦紧绷,墨玉扳指护着泛白的指骨,一双色素浅淡的眼瞳注视着那个仍在缓缓靠近过来的人影。
他在心底默数着数字,几息后瞬间松开了弓弦。
昏暗中箭矢飞射的影子不够清晰,三人只听见林间骤然响起了一声刻意压抑的惊呼。
贺石冷声喝道:“林中何人?速速止步!倘若再向前一尺,羽箭射中的地方可就不是你的脚下了!”
森林陷入了安静,片刻后,有一道略显犹疑的喊声传了过来:“前方喊话的,可是楚氏贺石?”
贺石、何玉和楚河同时一怔。
三人面面相觑。
何玉此刻也莫名觉着这声音略微有点耳熟。
贺石:“你是何人!”
那声音音调上扬:“傅辛!”
傅辛?
贺石惊讶地与何玉对视了一眼,随即反应过来。
这里是青州,而且好像离回春谷并不怎么远,能遇上他,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森林中草木摩擦的声音逐渐变大,片刻之后,一个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少年钻出了林子,在看到对面石堆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立马抬高手臂使劲挥了一下,然后脚步轻盈地跑了过去。
“傅公子,还真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贺石跳下石块,向前走了几步,迎住跑来的傅辛。
傅辛停下脚步,随意取下脸上的面罩,向贺石展示了一下背后盖着盖子的背篓:“最近这几日是蝴蝶草成熟的时节,我在林中摘草。”
“原来如此。”
傅辛看了一眼贺石身后的两个陌生人:“这两位是?”
贺石笑道:“来,我为你介绍。”
他引着傅辛来到何玉和楚河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姐姐,这位是我二师兄,姐姐、二师兄,这位是回春谷谷主之子,傅辛。”
傅辛的表情已然恢复了熟悉的冷淡,他朝何玉和楚河行了一礼:“二位好。”
楚河回礼,何玉则轻轻颔首。
傅辛此时已经差不多猜出了她的身份,他看向楚河:“楚公子的脸这是……”
楚河双唇微动:“前段时日伤着了。”
傅辛点头,对贺石道:“贺公子,上次一别,你与叶公子不是北上去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贺石沉默一瞬,苦笑着说:“说来话长……”
……
“墨楼的人真是疯了,再这般行事,定会自取灭亡。”
傅辛眉头微皱,少年冷然的目光扫过贺石三人,道:“如若你们不急着赶路,不如去谷里暂住几日,一来可躲开追杀,二来可以请谷中医者为楚公子好好看看伤,贺公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贺石看了何玉一眼。
距离任务结束时间还有二十多天,时间上很充裕。
于是何玉朝他点点头。
楚河更没什么意见。
贺石对傅辛温和一笑:“如此甚好,只是又要麻烦你们了。”
傅辛面无表情道:“哪里的话,天色已晚,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走吧?”
贺石点头,转身回到石堆上去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
他走后,傅辛视线一转,静静看向站在他面前三尺开外的何玉。
静默片刻之后,何玉问他:“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傅辛收回目光:“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冒犯前辈了。”
何玉回他:“无妨,看吧,左右也不过是一片黑纱。”
傅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物会是这样的性格。
但她的声音是真的如同情报所说一样,温和又年轻,跟之前的所作所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楚河双手抱臂站在何玉侧后方,眼神平静目视前方,长剑始终握在手里,瞧他此刻的气势,根本看不出是个不能动用内力的纸老虎。
贺石很快收拾好了东西,他提着两个包袱走过来:“我们走吧,天要黑了。”
四人很快离开了此处。
而此刻,在悬崖上方往西三十多里的某处山脚下,一高一矮两个男子正和对面七八名黑衣人对峙着。
他们身侧不远处,躺着三匹骏马的尸体,不少行李物件散落一地。
马尸下的鲜血微微凝固,代表着它们已经死去了不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