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两侧的血管还没有那么明显,但远远看去,就像印在背上的两只蝴蝶翅膀。
安卿鱼有些犹豫地凑近,小声征询她的意见:
“如果你愿意让我解剖,我应该可以弄清楚......”
他之后的话消失在嘴里,因为转过身的唐婉茹一把抽掉了他脸上的眼镜。
他的眼睛忍不住闭了闭,才看向她近在咫尺的脸。
“不要再对我说那样的话。”她的眼睛很黑,但里面反射出了他有些泛着蓝灰色光的瞳孔。她将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瓣上,接着说道:
“我怕疼,我不喜欢听那个。”
然后用柔软的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问:
“好吗?”
好的。他失神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样的距离,没有镜片的阻挡,反而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气氛。
但没等他把回答说出口,唐婉茹已经再次转过了身,慵懒地吩咐道:
“那就快帮我搞定它,自从这个出现,背上又疼又痒,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让原本抱怨的话都带着一股甜意。
安卿鱼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去拿被随意搁置在一边的,片刻不离身的眼镜。
一个小时后,安卿鱼精准地用禁墟将唐婉茹的肩胛骨处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膜来缓解她的不适感,又确保她不会被寒气侵蚀而受冻。
完成这一切后的他眨了眨有些泛红干涩的眼睛,抬起头时才发现唐婉茹已经睡着了。
这一次是真的睡着。她的脸搭在手背上,眉眼舒展,神情惬意,好像正在美梦中。
安卿鱼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凑到了她的脸颊边,薄唇凑近她的脸庞,一触即分。
......
一天后。
唐婉茹终于从沉沉的睡意中清醒,想要睁开眼却发现有什么东西蒙在了眼睛上。她抬手拿下,发现是一个用来阻隔光源的眼罩。
骤然拿掉的那一刻,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的有些刺眼。
她坐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身上的伤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血痂脱落,只剩下丝丝红痕。
她环视一圈,实验室内没有人。
她将被子掀开,双腿放下床,脚踩进自己的拖鞋里站起了身。
这间实验室里有些冷,她随手拿过披在椅子上的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白大褂有些长,原本安卿鱼穿着刚过膝盖的长度,此刻套在她身上已经快到了脚踝。
她走到一个玻璃缸前,朝里看去。
玻璃缸内铺了一层厚厚的干净木屑,里面养着几只干净的小白鼠。此时感觉到她凑近,里面原本在休憩的小白鼠纷纷吓得朝玻璃缸的最里侧躲去,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种可以在整个城市活动但不被人注意的小东西。】她想起安卿鱼之前说过的话,原来说的是这个。
看来这些小白鼠应该也吃过难陀蛇妖的眼睛,若是这样,为什么她不能共享它们的视野......
她摸着自己的眼眶若有所思,一定是加入了什么别的东西将他们之间的感应阻隔。
她走到那台巨大的显示屏边,上面闪动的是一串她看不懂的字符。
她没有勉强自己,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桌上放着的一些纸张和笔记本。
“你醒了,比我预计的更早一些。”
一道声音从门边传来,她转头看去,只见安卿鱼正走进门,他的手上还提着一袋散发着香味的包子和豆浆。
他转身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虽然有营养试剂,但那个你可能吃不习惯。所以出去买了早饭。哦对了,衣服在......“
后面的话在看到那穿着他的衣服,正靠在他平时做记录的桌子旁看着他的人时,哑然失语。
那件普通的白大褂此时穿在她的身上就仿佛是有了魔力一般,让他挪不开眼神。她手上拿着他平时做实验的记录本,但最吸引他的,是她带着眼镜的样子,和那镜片后的眼神。
她此刻的样子全然是他平时做实验时的模样,但他却无法抑制住心脏的剧烈跳动。她清冷的目光在镜片后投射过来,白大褂包裹住那件白色的真丝睡衣。
冷静与慵懒、理智与肆意两两冲撞,糅杂在一起,矛盾的气质让人着迷。
而她穿着他的衣服,让他不受控制地将自己想象成那件衣服,正轻柔地将她抱在怀中,犹如抱着自己的伴身。
唐婉茹却只是打量了他一眼,便毫不在意地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记录本。她翻过一页,随意开口:
“我不喜欢吃那个。”
安卿鱼在心里记下,默默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背上的花纹,你有什么办法吗?”唐婉茹问道。
安卿鱼下意识想要推一推脸上的眼镜,手指触及脸旁才发现摸了个空,他顿了顿说道:
“从脉络的布局来看,那应该是为了长出翅膀而额外多出的血管。”他看着唐婉茹毫无波动的神色,知道她心里必定是清楚这一点的,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
“但因为能量不足的原因,它们并没有顺利长成——我说的长成不是直接长出翅膀来。因为我检查过了,你肩胛骨那里并没有多出什么骨骼。只是这花纹的图案像是缺失的,等到花纹补齐缺失的部分,应该能够幻化可以收放自如的翅膀。这就像一刻画在骨骼上的禁物,或者魔法阵,可以凭借精神力在需要的时候幻化出来。”
说完这些,他有些难掩内心的好奇。这样的能力他并没有在任何一个拥有禁墟的人身上见过。而如果不局限于人类的范围,那么会幻化出翅膀的神话生物,《山海经》里就记载了很多。比如应龙、辟邪、当扈......还有腾蛇。
她和哪一种有关?
“有别的能量可以代替吗?”唐婉茹打断他的沉思。
“没有,必须是相同属性的能量。之前的那另一半不行吗?”安卿鱼没有问她是怎么将能量吸收转化的,想必问了她也不会说。但如果可以有另一半能量,那对翅膀应该能够顺利长出。
“不行,留着它还有用。”唐婉茹想了想,摇摇头。撇开这个话题不谈,主动问起了沧南的情况:
“我之前听人说,沧南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安卿鱼听到这句话,神情有些肃穆。他点点头,和唐婉茹说起了沧南的那一场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