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海面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丝绸,星光在波浪间跳跃,仿佛无数细碎的钻石。
纪云冲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徘徊,海水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带走他的体温。
不知漂流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汽笛声。
纪云冲强打起精神,借着星光,他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慢慢靠近。
那是一艘货轮,船身上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纪云冲想要呼救,但喉咙像是被海水腐蚀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松开一只手,试图挥动。
\"咚!\"一声闷响,木板撞上了货轮的船身。
纪云冲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海流带到了货轮的航道上。
\"man overboard! man overboard!\"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
强光照射下来,刺得纪云冲几乎睁不开眼。他听到绳索抛下的声音,感觉到有人在拉他。
当他被拽上甲板的那一刻,整个人已经接近昏迷。
模糊中,他听到船员们用各种语言交谈,感觉到有人在给他裹上毛毯,往他嘴里灌入温水。
\"where... 你们来自哪里?\"他用沙哑的英语问道。
\"我们来自澳洲,\"一个操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回答,\"你还好吗伙计?\"
新加坡,纪云冲在心里默念这个词。这意味着他正在远离那个噩梦般的小岛,远离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守卫。
船上的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温暖的药物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在陷入昏睡前,纪云冲想起了谢之烟和孩子们的脸。
他确定那新闻一定是假的,陈姿羽也不可能结婚,以她的傲慢,不可能一个月嫁人,不过不知敌友。
还是不能说出实话。
而在遥远的曼苏达,谢之烟正站在别墅的阳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
她的手中握着一份最新的搜救报告,上面写着:\"在南海某海域发现可疑信号,但因天气原因暂停搜索。\"
月光下,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货轮上的生活比纪云冲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这是一艘巴拿马籍的老旧货轮,船员们来自世界各地,操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船长是个上了年纪的菲律宾人,名叫马可,脸上的皱纹像是航海图上纵横交错的航线。
他给了纪云冲一个杂物间改造的小舱室,还分给他一些船员的旧衣服。
\"No passport, no identity,\"马可摇着头说,\"Very dangerous.\"
纪云冲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时代,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就像一片漂泊的浮萍,随时可能被命运的风浪吞没。
船上的印度厨师拉姆对他格外照顾,总是会多给他一些咖喱饭。
\"You too skinny,\"拉姆一边往他盘子里添饭一边说,\"Need more food.\"
夜晚,纪云冲常常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月光下的海面像是撒了一层碎银,波光粼粼间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他开始在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上记录每天的航程。
这艘货轮的航线是从新加坡到迪拜,要在好几个港口停靠。
第一站是马六甲海峡。
狭窄的海峡两岸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船只穿梭其间。纪云冲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椰林和渔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曾是海盗最活跃的地方。
\"many pirates before,\"马可站在他身边说,\"Now better, but still need careful.\"
船上的水手们开始讲述他们遇到海盗的经历,有的惊心动魄,有的滑稽可笑。
纪云冲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在想着那个神秘的小岛。
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守卫,会不会也是某种现代的海盗?
夜深了,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纪云冲望着远处的点点渔火,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他该开始自己的调查了。
马六甲海峡的夜晚总是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潮湿,纪云冲站在货轮的甲板上,任凭海风吹乱他的头发。
月光洒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银粉,闪烁着微弱而迷人的光芒。
远处的渔船点着昏黄的灯,在海面上漂浮着,仿佛夜空中的星星坠落在了海里。
\"小伙子,喝点热咖啡吧。\"船长马可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走过来,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在甲板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沧桑。
纪云冲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他闻到了一丝肉桂的香气。
\"这是我们菲律宾的特产,\"马可笑着说,\"加了点香料,可以驱寒。\"
咖啡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纪云冲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海风吹得有些发僵。
\"你知道吗,二十年前这片海域还是海盗最猖獗的地方。\"马可指着远处闪烁的渔火说,\"那些灯光里,说不定就藏着几艘海盗船。\"
纪云冲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的咖啡泛起一圈圈涟漪。
\"现在呢?\"他轻声问道。
\"现在好多了,\"马可叹了口气,\"但是海盗永远不会消失,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甲板下传来印度厨师拉姆的声音,他在用奇怪的调子哼着家乡的歌谣。
\"去吃晚饭吧,\"马可拍了拍纪云冲的肩膀,\"拉姆今天做了他最拿手的咖喱鱼。\"
餐厅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料味,船员们围坐在长桌旁,用各种口音的中文交谈着。
拉姆给纪云冲的盘子里多添了一块鱼肉,\"你太瘦了,\"他用蹩脚的中文说,\"多吃点,海上的日子还长着呢。\"
纪云冲看着盘子里金黄的咖喱汤汁,突然想起了谢之烟最爱做的那道咖喱蟹。
\"谢谢,\"他说,声音有些哽咽,\"我会好好吃的。\"
夜深了,纪云冲回到自己的小舱室,这是船长从杂物间改造出来的临时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