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管家匆匆进来通报:“王妃,宫里来人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还是猛地揪紧,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然而面上仍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放下书卷,轻声说道:“哦,快请吧!”声音平和,听不出丝毫波澜,仿若只是在应对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可藏在袖中的手却早已紧握成拳。
不多时,管家便带着一位公公前来。那公公迈着小碎步,不紧不慢地走进厅堂,每一步都透着一种刻意的沉稳。他走到我跟前,弯腰深深地福了福身,随后尖着嗓子说道:“老奴见过王妃。”他的声音在这安静得近乎死寂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仿若一道利刃,划破了这压抑的宁静。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只见他身着一身藏蓝色的太监服,那颜色深沉得如同这王府中隐藏的秘密。头戴黑色的圆帽,帽上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碧玉,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腰间系着一块玉佩,玉质温润,雕刻着精致的云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想来是太后赏赐的殊荣。他的眼神看似谦卑,微微低垂着眼帘,可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却泄露了他暗藏的精明。举手投足间,那种在宫中多年摸爬滚打练就的世故圆滑展露无遗,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心的算计。
“公公快些请起,可是母后有何事?”我微微抬眸,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地挂在嘴角,既不显得过于亲昵,也不失王妃的端庄。眼神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关切与疑惑,仿若真的只是一个许久未入宫的儿媳对太后的牵挂。我一眼便认出他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李公公,在这宫中,能得太后如此信任,整日侍奉在侧,此人必定深谙宫廷生存之道,心思深沉复杂,此番前来传旨,怕是太后的心思也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什么事都瞒不过王妃。太后说王妃也有段时间没入宫了,今儿天气甚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特意命老奴来传王妃入宫,陪太后赏花。”李公公直起身子,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几乎看不见其中的眼珠,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上下打量着我,从我的发饰到鞋面,似乎在探寻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仿若在评估着我此刻的状态与心境。
“确是有些时日未入宫了。我这就随公公入宫。”我轻轻起身,身姿优雅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莲步轻移,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缓慢。我示意丫鬟取来披风,丫鬟匆忙上前,手中捧着一件绣着精致花纹的披风,那花纹是我曾经最爱的样式,如今看来却透着一丝凄凉。披风披在我肩上,我抬手理了理披风的褶皱,手指轻轻抚过那细腻的布料,心中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我在心中默默想着: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刻,我与阿声与这王府的种种纠葛,终于要结束了吗?这样也好,有宫里介入,他就不会怀疑我的死,他只当是我被宫里逼死的,这样他或许会对我有几分愧疚,也会对侯府多些照顾吧。在这看似繁华的上京城,我早已厌倦了这无休止的争斗与权谋,或许离开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在迈出王府大门的那一刻,我缓缓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有些刺眼,刺得我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我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入这大魏的皇宫了,这曾经承载着我少女时期所有憧憬与幻想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我命运的终结之地。我终于要离开这困了我多年的四方天地了,从此以后,这世间的纷扰与我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