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现,清晨六点多的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凡书记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才逐渐回笼,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也终于弄明白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他在床上微微动了一下,只觉得嗓子干得仿佛要冒烟了一般,便伸手“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灯。
刚准备起身去找点水喝,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敲了一下,随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脸上满是关切的笑容,说道:“凡书记,您醒啦?您昨天太累了,身子肯定还很乏,就别乱动了呀。我早就给您备好了大红袍,这就去给您拿来,您先润润口吧。”
“嗯。”凡书记听出是自己的秘书张景山的声音,便没有起身,慢慢靠着床头,半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多时,张秘书便走了进来,他一手稳稳地拿着茶杯,一手托着个小碟,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轻声说道:“凡书记,您小心点儿呀!我刚刚又往里加了点开水,这会儿茶水稍微有点烫呢。
这儿还有些山楂片,您刚醒来,嘴里肯定没什么滋味,吃几片会舒服些。”
说着,张秘书便顺手将小碟轻轻放到了床头柜上,动作轻柔又娴熟,尽显细致周到。
凡一夫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小张啊,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昨天晚上光喝酒了,都没顾上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倒有点饿了呢。”
张秘书赶忙回应道:“好的,凡书记。我已经给餐厅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就会送些小米粥和糕点过来,您先垫垫肚子。哦,对了,昨天晚上咱们碰到了省政府准备调任到古川的郝建国同志,他想和您见个面呢。”
“嗯,知道了。我现在还挺困的,你安排一下,我和他中午一起吃顿饭吧,吃完饭咱们就回西川。”
凡书记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伸懒腰,似乎还未完全摆脱困意。
张秘书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轻轻地带上,生怕惊扰到凡书记休息。
此时的郝建国正坐在床上,眉头紧锁,手里夹着一支烟,心事重重地抽着,心里满是不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晚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那般荒唐,全然没经大脑思考,便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儿呢?自己可是即将踏上人生事业快车道的人呀,可千万不能在这件事儿上栽跟头啊!越想越烦躁,郝建国狠狠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了摁,仿佛要将那满心的懊恼一并摁灭似的。
他转过身子,看着旁边那个凌乱的枕头,此刻上面早已没了人。
昨夜完事之后,她便利落地收拾好一切,悄然离开了,临去之时,还轻轻在自己脸颊上吻了一下。
想到这儿,郝建国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可那笑意转瞬即逝,很快,他便恼怒地抓起那个枕头,使劲朝着墙上摔去,末了,又气呼呼地抬手砸了自己脑袋两下,恨自己怎么就如此冲动,一时没把持住呢。
第二天中午,省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阳光洒在路面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在一家饭店门口,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轻巧地停了下来。
率先打开的是前面副驾驶座的车门,一个男子动作十分麻利地下了车,紧接着,他快步走到车后,将后座的车门轻轻打开,同时,还用手稳稳地扶住车门的上部,那姿势既恭敬又专业,细心地避免车里的人出来时撞到头部,满脸笑意地等候着。
与此同时,另一扇后座的车门也打开了,又一个男子从那边下了车。
总共三个人,两两在前,一后相随,朝着饭店缓步走来。
待走近了些,我们才看清,原来是凡书记他们一行人。
到了饭店门口,在迎宾小姐那如莺啼般清脆悦耳的“欢迎光临”声中,凡书记作为主宾,率先表明了要一个包厢的想法,随后,便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大家一同朝着包厢走去,那脚步不疾不徐,透着一种从容之态。
走进包厢,里面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宜人,仿佛春日的暖阳笼罩着一般。
三人都纷纷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身旁的服务员,服务员微笑着接过,动作轻盈地帮忙挂在房间里的衣钩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凡书记爽朗地笑了一下,看向郝建国,打趣道:“郝老板,你说说,咱们喝点什么茶呀?”
不知从何时起,官场之中渐渐流行起了这样一种别样的称呼方式,在私下的公众场合里,大家相互之间似打趣又似正式地开始称呼对方为“老板”,不再直呼职务或是领导称谓了,仿佛这样的称呼更添了几分亲近与随意呢。
郝建国赶忙欠了欠身子,谦逊地回应道:“还是大老板您来决定吧!我对茶着实没什么研究,呵呵,也说不出个什么茶名来,就不在这儿班门弄斧了呀!”
凡书记听了,微微一笑,他心里明白郝建国这是在客气地跟自己推让呢,不过,对于郝建国这般谦逊的态度,他倒是很是受用,觉得这可比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简阳强多了,心里暗自多了几分满意。
他扭头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道:“好了,给我们先上一壶大红袍吧。可得要新茶呀,不许拿老茶来糊弄我啊!”
服务员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连连点头答应着,随后便转身快步走出了包厢。
凡书记又对张秘书说道:“你出去招呼一下蔡师傅,看看他车停好了没有?”
张秘书心领神会,知道两位领导这是有话要私下聊聊,便赶忙站起身来,走到外面走廊的尽头处,在那儿摸出香烟,静静地抽着,边等边留意着司机蔡师傅的动静。
他心里盘算着,决定等到上菜的时候,自己再和蔡师傅一同进去,免得打扰了领导们的交谈。
包厢里,凡书记动作娴熟地拆开一包中华烟,从中抽出一支,随手丢给了郝建国,那动作自然又随意,透着一种熟稔的感觉。
郝建国见状,不禁有些尴尬,他昨天夜里慌乱之中,竟忘了往皮包里装几包烟,唯一的那包烟也在昨晚抽完了,上午又一直没顾上这事儿。
此刻突然见凡书记递烟过来,他讪讪地笑着,挠了挠头说道:“不好意思啊,凡书记,我忘带烟了呢!”
“咳,这有啥关系呀!想当初在省城的时候,咱们不也经常聚在一起嘛,那时候谁还分你的我的呀,多随意自在呢。”
凡一夫笑着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凡一夫所指的,是当时在省里不知是何时、因何缘由,也不知是何人牵头组织起来的一种年轻干部之间的聚会活动。那时,大家普遍职务都不算高,却又个个都深受领导赏识,发展潜力巨大,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与期望,所以都特别乐意结识一些与自己情况相近的年轻干部。
也正因如此,那时候的聚会呀,经常举办,而且每次气氛都热烈非常,大家也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去参加,在那一次次的相聚中,结下了不少深厚的情谊呢。
而凡一夫和郝建国两人,恰恰就是在各自第一次参加这类聚会的时候,结识了彼此,并且成为了对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再加上两人有着颇为相近的经历和处境,所以相处起来格外愉快,也都很乐意与对方交往,那份友谊在岁月的流转中,一直默默地延续着。
此刻,凡一夫又提起了那段过往,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蕴含着的,是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以及彼此之间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悠长而又意味深长。
凡一夫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说道:“知道吗,建国?我到了西川以后,就一直想着把你也调过来,可你也知道,那时候情况太敏感了,我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啊。
结果呢,巩书记三下五除二,就借着轮岗的名义,迅速把各个岗位上的人员都安排妥当了。等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也总算站稳了脚跟,静下心来一瞧,发现已经没什么空缺岗位了,就只剩下古川还缺一个县长的位置。
可这位置呀,又是巩书记亲口许诺给古川县委书记简阳,让他来做选择的呢。”
凡一夫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又回想起当时争取这个机会的不易,接着说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还冒着得罪一个县的县委书记的风险,这才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呀。”
“谢谢您啊,凡哥!您的这份情谊,兄弟我都记在心里了,容日后定当好好回报。”
郝建国深知凡一夫说的基本都是实情,心里满是诚恳与感激,语气也格外真挚地说道。
凡一夫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事儿确实是自己费心费力去做的,而他所期望的,可不就是郝建国能有这样感恩的态度嘛。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建国啊,哥哥我跟你说句实话,这次你能到下面来工作,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呀。古川经过了这一系列的风波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管是在人事方面,还是其他各种事情上,都和以往不一样了呢。”
凡一夫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透着几分郑重,继续说道:“所以啊,你到了古川之后,一定要先保持低调,其他那些事儿,你可以暂时先别去管,也别着急和简阳去争什么。
但是呢,在企业和经济建设这一块,你可得牢牢地掌握住啊!这才是根本所在,是你能做出实打实政绩的关键领域呀。
有了政绩,自然就会有人帮你说话,那前途可就是一片光明啦!哈哈。”说着,凡书记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满是对郝建国未来发展的期许。
郝建国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柬省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呢,他为了支持我工作,还特意准备了一千万,作为我在古川工作的启动资金,等我到任后,他就会安排人按照程序,把这笔钱打到市里。凡哥,您可得帮我多费心,务必全额给我划下来呀!”
“哦,这可太好了呀!放心吧,这笔钱我会亲自过问的,你什么时候需要,需要多少,我就给你什么时候划过去,保证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凡一夫一脸认真,语气中满是高兴与郑重的承诺道。
想了想,凡一夫又问道:“你打算用这笔钱干什么呀?”
郝建国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柬省长没具体说呢,他让我明天去他家里,说是会当面和我谈这事儿。”
“哦!”凡一夫悠长地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吭声,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里琢磨着这事儿背后可能蕴含的种种安排。
过了一会儿,凡一夫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拍脑袋说道:“哦,对了,咱们光顾着聊天了,还没点菜呢!建国,你看看咱们今天吃点什么呀?”
郝建国赶忙应和着,开始翻看起菜单来。一时间,包厢里的氛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两人聚会时的那般融洽热闹。
可细细感受,却又似乎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