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水山庄正殿内。
冷彦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淡漠。
殿内气氛有些僵持,底下有人适时出声:“老二啊,那死丫头怎么还没来?”
“你也是真傻,一个被逐出了师门的丫头,能有什么要紧事,八成是回来求着收留她了。”
冷彦沉默不语,只兀自端起一侧的茶杯,轻抿了口。
江挽那丫头,天赋异禀,或许早已拜入无极宗门下。
那日他自灵虚岛离开后,便再未关注过招生的情况,今年天水山庄也仅仅只招到了十几名弟子而已。
那些修士大部分都去其余的仙门了,天水山庄的新弟子人数少的可怜。
“哼,这死丫头处处与依闻作对,若是真回来,看老夫不好好教训她!”七长老愤恨出声。
殿内弥漫着一股燥意,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再继续开口。
半晌,一道略显阴沉的嗓音响起,语气里似乎夹杂着几分不悦:“妄尘还没有消息吗?”
冷彦摇头:“未曾。”
“这都走了两年了,也未曾说个准确的归期。”六长老似乎有些许的不悦:“庄主尚未出关,这两年来,天水山庄内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老二打理,倒显得那二人轻松了。”
“若不了解事情的人,只怕要以为这天水山庄的庄主是冷彦了。”
七长老却只是叹气:“说来也是奇怪,这两人居然在同一时间无了音讯。”
“庄主可有说过何时出关?”他询问道。
主位上,冷彦仔细思索了片刻:“倒是没有说过,不过前些日子我前往问心洞时,察觉到里头结界隐隐有些松动,想来距离出关的时日不远了。”
殿内众人一片静默,无人再继续开口。
问心洞,便是天水山庄禁地旁边的一座洞府。
自天水山庄建立起以来,此处便供给长老、弟子等闭关修炼。
庄主闭关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眼下,有人放出了护心镜的消息,说是在自己庄内的颜少华身上。
冷彦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去探查过。
一无所获。
所幸天水山庄坐落世外,能寻到此处的人少之又少。
仙族、魔族、妖族等寻过来应当要费些时日。
冷彦不是没有想过澄清,但眼下这个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澄清了,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即便信了,那些人又信了几成呢?
总有些人不信邪,即便是假的,他们一定会自己一探究竟。
毕竟护心镜的消息,于三界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眼下得趁着这些人还未寻找过来,冷彦必须要赶紧找到护心镜真正的持有者。
一盏茶已经见了底,天色渐渐明媚起来,转至晌午。
殿外仍然不见江挽的身影。
冷彦渐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冷眼看向一侧的弟子:“去看一下江挽为何还没有寻过来。”
弟子低头,恭声应道:“是,二长老。”
另一头,谢无澜已经顺利找到了妄尘的居所。
只是这屋子四周布有结界,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这是寻常的仙家结界。
实则不然,这其实是妄尘动用了上古魔的力量所布下的结界。
方才谢无澜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给它打开。
此处许久未曾有人居住,许是有结界的原因,素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打扫。
院子四周杂草丛生,屋檐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门前满地落灰。
谢无澜推开门。
屋子里头光线昏暗。
推开门的刹那,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他皱眉,挥袖散去了那些灰尘,眼前视线逐渐清晰。
江挽的视线随着他的步伐转动着。
里头一切都没变,陈设依旧如初,只是原本干净的窗台与桌面,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两年时间,似乎已经将这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完全抹去了。
谢无澜观察了会儿,抬手轻轻用指腹沾了层窗台上的灰。
他低头摩挲着,不动声色地抹去。
江挽悄咪咪地出声:“谢无澜,你去衣柜底下那柜屉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应了声,四周打量了一圈,随即走到那衣柜侧,蹲下身子。
柜屉被拉出,里头只置放着一叠薄薄的信纸。
信纸泛了黄,褶皱很多,似乎曾被人翻阅过许多次。
谢无澜随意摊开了一张,上面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江挽认真地看着。
【镇天幡、神魔谷。幡毁谷封,何去何从?】
简略的一行字,谢无澜摊开了下一张。
【雪莲印,昭玉女,扶泽子。】
简短九字,江挽却看明白了。
这说的是她。
下一张纸似乎是妄尘的碎碎念。
【我来时,她躺在天梧山的废墟中,没有灵力,没有气息,似乎死了。我想尽办法救她,可都无济于事啊。我在天梧山塌陷前的一瞬,离开了此地。
仙界那些人怎么这么烦?分明是自作自受,竹篮打水一场空,眼下却要对我这个逃出来的魔族赶尽杀绝,我没力气了,但我怀里的孩子……她现在不能死。】
江挽一愣。
什么叫做自作自受,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当年神魔谷封印打开,和仙界也沾了几分关系?
她继续看下去。
【遇到好心人了,他收留了我。我说怀里这孩子是我故人之子,他死在大战里,我替他照顾孩子,此后,这孩子就是我的徒。那好心人似乎信了,呵,真傻,怎么当上庄主的?
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她长得很好看,白白胖胖的,跟昭玉神女一样,一副慈悲相,可我却十足厌烦。若是能直接杀了她,打开神魔谷的封印便好了。
江挽情况似乎不太妙,自从天梧山出来后,她便断绝了气息,是要死了吗?】
读到这里,江挽暗自咂舌。
她当年情况这么严重吗?
那后来自己是怎么活的?
现在,她可以确定,自己就是一千年前出生的。
但为何自己只活了十几年?那千年的记忆,她始终没有印象。
这张泛黄信纸已经写尽,谢无澜换了下一张。
上一张的碎碎念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江挽颇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