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邪剑的攻势又快又猛,女妖有些吃力地对付着,很快便落了下风。
她不是谢无澜的对手,既然带不走谢无澜,那就把江挽带走!
女妖眼底戾气翻涌,陡然伸出手掌,五指裹挟着煞气,倏尔朝着江挽飞了过去。
谢无澜用术法操控着不邪剑,转身去看江挽。
却发现江挽在手指缝里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地看着他。
江挽一怔,刚想收回视线,手腕猛地被人拽住,紧接着被谢无澜往身后一带。
她堪堪稳住身形,拽着谢无澜身后的衣裳。
他忽地抬手,一道魔气拍出,硬生生与女妖那一爪对上。
女妖瞬间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俱碎,猝不及防摔落到了门上,哐啷了一声,又坠落到地面。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猛然咳出一口血。
谢无澜嗓音冷沉:“你带不走她。”
“任何人,你都带不走。”
他抬手。
不邪剑飞了过来。
少年薄唇轻启:“杀了她。”
不邪剑听话地晃了晃,周身陡然爆发出戾气,一道猩红剑光闪过。
女妖瞳孔一缩,连滚带爬地躲开。
不邪剑不死心,仍继续追逐着。
女妖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魔种,有种别用这柄剑!”
谢无澜置若罔闻:“让它陪你玩会儿,省的动不动就要杀人。”
话落,他拽着江挽出了屋门。
谢无澜走得很快,江挽脚步有些匆忙地跟在他身后:“谢大侠,我们要去哪儿?”
闻言,他身形微顿,片刻又继续往前走。
“去救他们。”谢无澜嗓音淡淡。
下一刻,他抬脚踹开宋初年他们屋门。
便见屋子里两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他们捧着酒壶,脸颊通红,呼呼大睡,酒水落了一地。
江挽:“……”
她脸色微微一黑,咬牙:“过得挺逍遥啊。”
谢无澜敛起了魔息,上前给他们两人点了几个穴。
陆长遥吃疼,“嗷”了一声,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
睁眼刹那,他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满含怒意的眼眸。
江挽笑得咬牙切齿,掰着手指:“你们就是这么看守的?”
“?”陆长遥揉了揉眼睛,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吗?”
“女妖来了。”谢无澜平静地说道。
闻言,陆长遥诧异地看着他:“呦,你醒了?”
“怎么醒的?江挽救的你吗?”
谢无澜身形微顿,没回答他的问题。
与此同时,一侧的宋初年也悠悠转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江挽猛地拍了下他趴着的桌子。
宋初年被吓了一跳,皱眉:“干什么火气这么大?”
“这就是你说的捉妖?”
“怎么了吗?”宋初年疑惑
江挽笑容阴恻恻的:“我们险些命丧狐妖之手,你说怎么了?”
宋初年一愣,大惊:“狐妖来了?”
“有人受伤吗,狐妖在哪?我去抓!”说着,宋初年就要起身。
江挽直接摁住他的肩头:“已经解决了。”
他半信半疑:“真的吗?”
宋初年的视线落到了江挽的脖颈上。
那白皙的肌肤被掐出了一道鲜艳的红痕。
他哑然:“你脖子怎么了?”
江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隐隐痛感传来。
她面不改色道:“没什么,女妖抓的。”
一侧的谢无澜忽然看了她一眼。
他微微抿唇,情绪不明。
原本以为,江挽知道他是魔族,会毫不犹豫地揭露他的身份。
“原来如此。”宋初年也没怀疑太多,只是继续问:“女妖真的解决了,醉香楼没事了?”
“没事了。”
“那太好了,我们快出去吧,这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陆长遥激动地起身。
“但是……”江挽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陆长遥问。
“结界要明天才解除。”
几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陆长遥生无可恋地重新坐下:“算了,那就过一夜吧,反正危险都解除了,还不用交住宿钱,不住白不住。”
宋初年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两眼。
他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就这样吧。”
话落,宋初年又抬眼看向江挽,嗓音有些别扭:“那个……”
“对不起。”
江挽:“?”
“我们一时疏忽,让你们受伤了。”宋初年默默道:“日后我会让宗主给你们送上一些补偿。”
江挽没有想到他会道歉。
陆长遥连忙道:“是啊,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今晚都要死在睡梦里了。”
谢无澜忽然出声:“不是你们的问题。”
众人:“?”
“狐妖下了酣醉蛊,沉睡不醒很正常。”
谢无澜又补了一句:“她也给我下了。”
宋初年有些诧异:“那你怎么没事?”
他察觉到一丝不对:“而且狐妖是九阶大妖,仅凭你们两个,怎么打得过的?”
宋初年目露怀疑。
难道……
这两个人还真是什么绝世大佬不成?
被宋初年这么一说,陆长遥也反应了过来:“是哦,那可是九阶大妖诶!”
谢无澜默了默,刚想说话,江挽忽然冲过来拽住他手臂。
他一时怔住。
江挽轻咳了声,打断了他:“你们忘记我这把断水剑了吗?”
说着,她指了指腰间的剑,弯唇:“你们不是说它有钱也买不到吗,这是谢大侠送我的,他用这柄剑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直接唰唰几下给那女妖砍得落花流水,痛苦哀嚎,直接让她跪地求饶了!”江挽一只手比划着,煞有介事地说。
陆长遥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看吧,我就说你那柄剑很牛逼!”
宋初年:“……能不能也送我一把?”
谢无澜低眸望着江挽的侧颜。
他视线又落到江挽拽着他衣袖的手上。
为什么……要帮他隐瞒?
江挽又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就让两人休息了。
她拉着谢无澜出了屋门,边走边说:“我们快去看看狐妖怎样了。”
倏地,她发现自己拽不动他了。
江挽有些不解地回眸。
谢无澜定定地看着她,一步步朝她逼近。
江挽微怔,下意识退了两步,脊背撞上了墙,一时之间退无可退。
“你……”
“我们先聊聊吧。”谢无澜打断了她。
江挽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不是,大哥你想聊什么……?
聊你是魔族的事情吗?
他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江挽帮他隐瞒身份,就是为了保住小命一条啊!
谢无澜倾身逼近她,一双眼眸染着浓稠的墨色,声线有些冷沉。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江挽愣愣地点头,反应过来又迅速摇头:“我不知道。”
谢无澜被她干沉默了。
江挽默默出声:“我们要不还是先去看看……”
话音未落,谢无澜忽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江挽不说话了。
感觉自己的小命在他手里蹦跶,时不时就会没掉。
“你知道那柄剑叫什么名字吗?”谢无澜忽然问。
她缓缓摇头。
“听过不邪山吗?”
江挽思忖了片刻,脑子里有点印象,于是点了点头。
他嗓音清冷,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挽的神情:“那柄剑,曾经被封印在不邪山里。”
谢无澜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江挽一怔。
不邪山……
此山乃魔族禁地,封印着一把上古魔剑——不邪。
剑名不邪,可偏偏邪气最重。
不邪一剑,一剑可劈天斩地,山河崩摧,剑气绵延万里,所过之处魔气横生,烈火焚烧。
此剑,若非魔界地位尊贵之人,怕是无法使用。
她内心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谢无澜欣赏着她脸上复杂多变的表情,唇角微弯:“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挽抿了抿唇,迟疑了几分,斟酌着语句。
半晌,她慢吞吞地道:“魔尊……?”
谢无澜:“?”
“我看起来很老吗?”
闻言,江挽下意识抬眼看着他。
谢无澜不老的。
他长得很好看,起码是江挽至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一个。
少年眉目很清隽,肤色瓷白,倘若忽略他那一双常年黑沉无波的眼眸,是很好看的。
不过若是不忽略,也很好看。
江挽藏在袖子下的拳头蓦然攥紧。
到底要怎么说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谢无澜倏尔笑了声,不再为难她,拉开了距离,抬脚往前走去。
“等一下!”江挽忽然叫住了他。
他身形微顿。
江挽试探性地问了下:“那你说你从南海来,也是假的?”
半晌,他缓慢开口:“半真半假吧。”
“你不是要去看看那女妖吗?”
他微微侧首。
“走吧。”
闻言,江挽松了口气,连忙跟上他。
两人推开屋门,里头便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女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挽内心“咯噔”一下:“她逃了?”
不邪剑飞回谢无澜手心,谢无澜将它收入剑鞘,掏出怀里的追息石。
他方才留下了一缕狐妖的气息。
追息石没有反应,并没有感受到狐妖的气息。
想来狐妖是离开仙界了。
若狐妖还在这附近,追息石定会变得滚烫。
他淡淡地应了声:“逃了。”
“她不会去别的地方了吧……?”江挽有些担心。
万一狐妖跑别的地方去杀人怎么办?
谢无澜补充了一句:“她不在仙界了。”
闻言,江挽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
谢无澜抬手在屋子里施了一道法术。
原本凌乱不堪的屋子瞬间变得整洁,干净得没有一丝味道。
此事似乎尘埃落定了。
外头的人没事了。
狐妖逃了,一个人都没杀。
气氛竟莫名有些尴尬起来。
江挽轻轻抬手拍了拍玉佩,用神识唤了几声:“阿宓?”
“阿宓?”
阿宓没理她。
江挽有些生无可恋。
这么能睡?
余光中,谢无澜抬脚走向床榻,懒洋洋地倚靠在床头,抬眼往她这里看了眼。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
江挽:“……”
她该去哪里休息?
打地铺吗?
也不是不行,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江挽真的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了。
她原本以为谢无澜只是天赋异禀,因此修为高深。
却没有想到他是魔族。
还是能操控不邪剑的魔族。
既然不是魔尊,那难道是魔尊他儿子?
不是都说魔族残害人命吗,她总感觉谢无澜有什么不一样。
谢无澜进仙界干嘛?
难道只是为了拜入宗门?
那他拜入宗门又有什么目的,不能是当卧底的吧……
不过仙界似乎也没什么对魔族有用的东西。
一时之间,江挽内心百感交集。
一道微冷的嗓音忽然传到耳畔:“站着干嘛?”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