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局长都五十来岁的人了，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今天也算是开眼界了。
问来问去，秦峰就一个回答，“我媳妇……”
一个大男人怎么天天我媳妇我媳妇的？
税务局长是老传统的思想，觉得男主外，女主内。
虽然他早就听说“百乐饮料厂”是两口子都当厂长，估计就是女同志管管账什么的。
“小秦，你就别开玩笑了，这些兄弟单位是真的想问问你们的经验。有好几个人都已经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了。”
秦峰一脸无辜，“局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先进经验就一个，有个好媳妇。”
局长：你媳妇是聚宝盆吗？
见和秦峰沟通没用，局长转头打算问一下顾晚晚秦峰的“病情”到几级了，“小顾同志，小秦平时就这样吗？”
“峰哥就是开个玩笑，”顾晚晚把话头接了过来，认真介绍起厂子的经验。
“局长，其实要想把厂子做好，第一个就是要转变思想。我发现好多人还是觉得在厂里混日子挺好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直吃大锅饭肯定不行，多干多得，少干少得，人们才有动力。”
顾晚晚一针见血指出了现在国营厂子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几十年后已经好了很多，但在一些厂子依然存在这样的问题。
干得好了，领导看不见，也不涨工资。所以干好干坏一个样。
局长点点头，顾晚晚进来时，他只觉得对方很漂亮，一直问秦峰办厂经验，原来还真像这小子说的，都是媳妇说的。
“小顾同志，你说得很对，还有吗？”
“还有，我们厂因为是乡镇企业，少了很多审批程序，精简了人员，节省了时间和人员开支，就是轻装上阵，能积极应对市场变化。”
局长跟着频频点头。
像钢铁厂、车辆厂这样的大型国企还算好，工人多，相应也要增加管理人员，但是一些小的国营厂子，也来这一套。
厂子百十来号人，一半是领导。更夸张的还有，一个车间主任，五个车间副主任，就一个干活的。
好像钱不钱的不重要，只要当上官，别管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人生就能走向巅峰。
而其实，一家公司的中层领导越多，这家公司就倒闭地越快。
“你说的这些真好。”局长深有感触，“小峰有你这样的媳妇，是真的有福气啊。”
秦峰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腰杆子挺得越来越直，有时候还有点向后仰，特别是有人夸他媳妇的时候。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顾晚晚和秦峰起身要走，可刚到门口时，局长沉思了片刻，还是叫住了顾晚晚，叹了口气，
“小顾同志，过两天颁奖电视台同志如果采访，还是说点别的吧。”
顾晚晚笑着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大家都知道机构臃肿是个大问题，可谁又能马上改变呢。
就好像，你知道他错了，他也知道他错了，大家只能哈哈一笑，装作什么错误都没有。
另一边，厂长办公室一整个白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谢辉知道对方不可能在大白天，人多眼杂的时候行动，所以白天像平时一样去送货和跑客户。
等销售部所有人都下班走了，谢辉才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相机，小心翼翼摆弄了起来。
秦峰交给他的时候，教过怎么用，胶卷已经上好了。打开镜头盖，再打开按快门。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光线问题，还有拍照时候快门有声音，只能最快的速度拍几张，然后把人按住。
谢辉足足蹲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人，中间瞌睡了好几次，差点躺在地上睡着。
“妈的！老子要是逮到你个王八蛋，非把你打个半死！他妈的，困死老子了。”
“千万不能睡，你他妈蛋的，都快七点了，你到底来不来了？”
谢辉快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但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今天这个“内鬼”，一定会来。
哒哒哒哒——
寂静的办公区传来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在赶时间。
可平时厂里办公室的人都是八点半上班，只有车间才三班倒。
谢辉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悄悄将销售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偷偷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就站在厂长办公室门口，蹑手蹑脚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谢辉起身跟在了后面，在人开门进去的一瞬间，按下快门，照了好几张照片，接着将相机放在口袋里，直接冲上去将人按住。
“可算让我抓住你了！”
“小……小辉……你，你放了我。”
听见声音，谢辉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