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一个已经知晓地址的人并不算难,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一场雪落下之时,将人带了回来。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夫郎,是一所花楼的大掌柜,起先还同两人攀谈,竭力维持着体面,直到后来见着了寒玉,才露出了真面目。
“果然是你!”宋秋实紧咬牙关,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愤:“小娼妇、叫人玩烂的破鞋,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贱人!贱人!”
他恍然又回到了嫣儿中毒身亡的那个夜晚,顿时气血翻涌,眼神怨毒地如恶鬼。
“啪!”
寒玉还未说话,陈展已经一巴掌甩了过去,他力道大,单这一下,宋秋实半张脸都红了。
“怎么,你玩过这脏货?这会儿便心疼了?”宋秋实癫狂的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陈展,嗤笑道:“你也不嫌脏,这淫货见人就攀,连到恭桶的贱奴都不放过,看见了便要发骚,不知染了多少脏病——”
“啪啪”又是两巴掌,陈展语气冷得吓人,拿着锃亮的匕首抵着宋秋实的口唇,“再敢胡说,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陈展周身是战场上拼杀留下来的骇人气势,黝黑的眼睛盯着宋秋实,仿佛看死人一般。
闵殊那句“他同孩子生母,生了同样一张脸”一直沉甸甸压在心中,李朔月流落青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世上难道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闵殊不肯多言,陈展几次试探都被挡了回来,他亦无从查起,但冥冥中有种直觉,眼前人会是破局的关键。
被骇人的气势压着,宋秋实不自觉抖了抖,可他不害怕,人早晚都得死,他只恨自己没能亲手杀了害死嫣儿的贱人!
“说完了?”寒玉搁下茶盏,动作优雅从容,他抚摸着左耳上浅蓝色的珠玉,柔柔笑道:“这耳坠当真漂亮,我可珍藏了好些年。”
宋秋实瞳孔瞬间瞪大,疯了似的要往寒玉身上扑,奴仆按着他,可他仍旧不住地扑腾,“嫣儿、嫣儿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是他给嫣儿陪葬时特意戴上的,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寒玉起身,将蓝色耳坠摘下,当着宋秋实的面扔下,而后踮起脚来回碾,他幽幽道:“听闻那墓里埋了许多值钱的宝贝,一伙子流民走投无路,便将那墓挖了,里面的好宝贝都被顺走了。我去的迟,只得了这一副耳坠。”
“宋阿姆瞧见旧物,心里可欢喜?”
宋秋实哪里还有不明白,眼前这贱人叫人掘了嫣儿的坟,他目眦欲裂,恶毒地眼神如有实质,恨不得立马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啊!我要杀了你!”
寒玉哼笑一声,朝外间喊:“雨生,你进来。”
“公子。”雨生瞧见前主子如此落魄,心里震了震,但他不意外,宋秋实加害那众多哥儿姐儿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寒玉高昂着头,神情得意,他笑道:“你救过我,我感激你,可这恩情微薄,比不过我受的苦、吃的疼。”
“世上有种人,从来记仇不记恩,宋秋实,我就是这种人,你害我的,我便要你千倍万倍偿还。”
寒玉俯身在宋秋实耳边道:“就先从扒皮开始。”
说罢他拍拍手,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便抬了一个宽大的浴桶进屋,里面盛装烫水,宋秋实被扒了衣裳扔进去,很快全身便被烫红了。
他拼命挣扎着往出逃,手脚一并用力,可几个大汉将浴桶围地如铁桶一般,他找不着能出逃的地方。
怎么会不害怕?宋秋实面皮被烫地涨红,他瑟缩地抖着肩膀,说:“你如此明目张胆,侯爷知道后不会放过你的。”
“那感情好,小侯爷是我帐中客,他正愁没处哄我开心,不够一个奴才,我若是要,他还能不给?”
宋秋实不愿相信寒玉的鬼话,可不多时,他便没空想那许多了。
浑身的皮肤都变得赤红、滚烫,几乎到了碰一下就疼痛难忍的地步,宋秋实从未吃过这样的苦,恨得咬牙切齿。
他被绑在长条红凳上,手脚被分开捆在凳子腿上,这样耻辱、难堪的姿态,自从出了千金台他便再未尝过。
雨生拿了匕首,手止不住地发抖,他先拿了长匕首,划破宋秋实滚烫发红的后脊背,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险些握不住匕首。
陈展眼神微暗,他扯住寒玉的衣角,问:“这是做什么?”
他不能让李朔月就这样杀了眼前人。
“厌奴,你可要好好学呀。”寒玉踮起脚,挑起陈展的下巴,笑道:“往后这可是你的活计呢。”
他点了点陈展的高挺的鼻梁,道:“他从前就是这样剥我的皮,你要是不乖,小心日后我剥你的皮。”
宋秋实脊背血红一片,被这尖锐的疼刺激的险些晕了过去,他接连惨叫,听得寒玉心情极好。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里还夹着几句咒骂,可寒玉不在乎,他只需要享受就好了。
寒玉弯起眼,看向雨生:“别弄死啦,这样的戏,只看一次多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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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好好的人被人剥完了皮,变成了鲜血淋漓的一团血肉,陈展闭上眼仿佛都是那血淋淋的骇人模样,甚至连口鼻都好像沾满了血腥味。
他一直念着李朔月的话,因此不请自来,敲了雨生的门。
雨生眼下一片乌青,昨夜之情让他也遭受了不小的刺激,一时间睡也不敢睡。
这人问他两人的恩怨,雨生思索片刻,想到了那夜寒玉主动说出自己先前的遭遇,便觉得他应当是想要让陈展知晓他的过往的。
“宋秋实曾是山阳城添香阁的掌柜,他云游买下公子,因着身上瘢痕太多,便令跳脚人的老嬷子,一次次剥下他的身上的皮,直至肌肤胜雪、细腻无瑕疵。”
“那半年,他一直念叨着‘展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