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应是他估计有什么事必须得出去一下,或者在不远处,于是就用双手做喇叭状高声喊,可喊到嗓子有些发疼,依然没有回应。
前后左右,除了山风吹过石头发出的呼呼声之外,再无其它。
小姑娘开始慌了,黑乎乎又什么也看不见,借着月光才能依稀辨认脚跟前的路,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回到晚饭吃“凉薯”的地方,那些削掉的皮仍在原地。
继续喊,继续一无所获。
害怕和不知所措让眼泪自发的从眼底涌出。
即将要滚落在地时,不远处一道亮光闪过,看着像是手电筒的光。
难道是项骜?他出去找到了手电?
想着,水欢朝着那边再次大声喊起来,而光源也显然正在朝这边过来,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
但并不是项骜,而是六个人,白天在陨石坑里碰到的那六个人。
“怎么是你们?你们有看到我的同学吗?”
顾不得那些有关于他们身份的恐怖猜测,她脱口而出的头一句就是这个。
领队男人一脸遗憾的摇头道:
“我们得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事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水欢问的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的同学,其实早就死了,知道我们白天看到他的时候这么害怕吗?因为在来的路上,发现了一具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衣服也是一样的。
检查过死因,是刀伤和钝器伤造成的死亡,看起来是他杀。
但山里没信号,才准备抄小路赶快回去报警,没想到半路碰到了你。
看起来,他跟着你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吧?”
“不是不是,你们等一下,我同学已经死了?胡说什么?!我不相信!我和他这两天一直在一起,身边的是不是大活人我还不知道吗?
所以少骗我,他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男领队叹了口气,道:
“你接受不了我表示很理解,实在不行的话,看看这个吧。”
这人说着就让开了身子站到了一边,露出了身后的位置,水欢看过去发现另外两人正前后抬着一具担架,担架上放着一个黑乎乎的裹尸袋。
拉开拉链的头部,用手电往里一照,一张惨白、面目全非到处是伤的脸便露了出来。
一双大眼死不瞑目,睁的溜圆溜圆,看着就知道死前经历了很大的痛苦。
而即便有这样那样的痕迹,也不妨碍可以一眼认出里面躺着的这个人,正是项骜。
水欢不受控制的抱头痛哭起来,哭了好半天队中一个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小妹妹,今天是‘冬至’,全年唯一能让魂魄滞留在阳光下的日子。
他在你身边一直护你左右,想必和你的感情绝不仅仅是普通同学。
如果你心里有他,那就和我们一起把人带下去吧。”
随后被人半推半拽的拉起来,稀里糊涂的开始跟着往山下走。
路上小姑娘只觉着自己的魂儿都丢了,心说那么强悍、优秀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刀伤、钝器打击...这些正好也和王奋派人追杀对得上,难道说项骜讲干掉16个杀手是他的错觉,实际上被打死的是他自己才对?
这样胡思乱想也不知走了多远,水欢忽的平静下来,想到一些事:这几个人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如果是碰巧碰到的,那也太巧了吧?况且既然要抄近道下山报警,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山的路上?不对,太不对了,事情绝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
而假设对方在说谎,则证明项骜非常有可能还活着!
一想到这里,人也精神了起来,随即停下脚步问道:
“等一下,我不能继续走了,我得留在这里。”
“你一个人留下很危险的,而且你留下的意义是什么?”男领队扭头问。
“我仔细想了想,我同学应该没什么事,这里面装的是谁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认识的人,如果我走了他回来发现人不见了,一定会着急的;所以几位请便吧,不用管我。”
“你伤心过度无法面对这个现实我懂,可有什么话下了山再说好不好?”
“不好。还有,请你把你的手拿开。”小姑娘指着男领队攥着自己的胳膊道。
“我要是非让你走呢?”对面的声音瞬间从关心、担忧变成了阴狠和不可违逆。
发现这种变化后她更加笃定了方才的想法,然后也不搭话,准备先挣开再说。
可男人手掐的很紧,连续两次尝试都失败了。
而那个之前还说话的女人则道:
“我看带走也麻烦,不如就在这里吧。”
“也好。”
男领队应了一声,手一撒,将水欢推倒在了地上,然后晃了晃头,一脸狞笑的逼近过来。
小姑娘情急之下伸手乱摸,摸到了一小块石头就丢了过去。
这一下砸的很准,砸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可月光的映衬下,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块石头,从中间穿了过去,落向了远处。
心中惊骇的同时,一只手也掐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自己身后爆出一声大喝:
“操你们妈的,白天没弄你们让你们觉着又行了是吧?!”
怒骂声未落,一个身影已经踩着巨石飞身跳到跟前,然后没用刀也没用棍和拳,而是抡起大巴掌,对准男领队就抽了过去。
后者哪里来得及躲闪,被打了个正着下身体在巨大力道的冲击下登时摔翻在地。
水欢看到那家伙再也没爬起来,因为这记耳竟将其引燃了!
是的,整个“人”烧了个从头到脚,熊熊烈焰瞬间迸出,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便烧的什么都没残留。
而借着第一招的余力,反手又是一下,这次打趴下的是那个女人。
随后的后果则和前者别无二致。
剩下四个这会儿刚反应过来,见大事不妙各自扭头便跑,动作快的和一阵被风吹走的烟一样,片刻之工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小姑娘猛然定睛去看,那来的人不是项骜又能是谁?
看到这个男孩好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一股没法形容的情绪在胸腔之中泛滥成灾,然后将他紧紧抱住,哭到梨花带雨。
这边也轻声安抚,直到哭声渐止才道:
“那几个逼玩意真是够了,我出去撒个尿的工夫就敢对你下手。
看来是从中午之后便一直跟着咱们呢。”
水欢没有回应这话,而是伸出小手在他的脸上、身上用力捏了捏,道:
“你真是活人吗?”
“呃...是不是它们给你说我死了?”
对面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并问:
“你怎么知道的?”
“就那么点套路,玩不出花来的。中午时便想害死咱俩,但它们怕我,没敢当场下手,等到天黑又是我暂时不在了才去蛊惑你。”
“如果我当时跟它们走了,那会怎么样?”
“当然是死了,还能怎么样;大概会被推下悬崖。”
“但我看到了你的...你的尸体,特别真实...还有这几个坏蛋说你是被打死的,这些细节它们没道理了解啊?难道是看你有刀瞎猜的?”
“不是,它们是从你这儿知道的。”
“我?可我没说一点关于这个的话啊。”
“你做噩梦了吧?梦醒了才发现我不见的?”
又是连连点头,这边遂接着道:
“我当时是出去上厕所了,而你躺着一头的汗,眉头皱着嘴里也嘟嘟囔囔说梦话,我就估计做的不是什么好梦,想回来你要还这样,便叫醒你。
可等我转回来时看到你自己出来了,正跟着它们往反方向走。
幸亏我眼神好今天晚上又是个大晴天,不然我要一个没看见,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那些噩梦,我敢肯定是它们作的妖,所以这些信息是通过‘入梦’从你大脑里攫取出来的,跟你说不说没有关系。”
“懂了...不过你是说你看到了我才追过来的?”
“嗯,怎么了?”
“它们打着很亮的手电,你没看到吗?”
项骜摇头,道:
“除了月光没有别的光源,如果有手电我早发现了。”
“那我到处喊你你没听到吗?”
“没有,但这个正常,你在背风坡喊,我那会儿站在迎风面,别说是你这小嗓子,哪怕用个扩音器也够呛。”
“听说逆风时声音会被带走,可一直没想明白原理,物理课上老师也没讲过。”
“因为声波是机械波,传播时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风向不好时,它会被向上或两侧弹射,分贝衰减的厉害。
所以别看当时你我直线距离并不远,可要想听清彼此说话,比平地上隔着上百米还难。
对了,尸体在哪里?我看看。”
小姑娘指了一下当时担架的位置,而两双眼睛再看过时,发现那里确实有点东西,但只是一张破布,和堆在上面很多杂草。
项骜蹲下拿起来在手里捻了捻,然后扔掉,不屑道:
“哼,算它们倒霉。”
“啊?什么意思?”
前者一边起身一边拍打手上的灰尘说:
“按照我听来的说法,这几个死鬼是在这里有些年头了,因此和那条大黑鱼一样,都有点小本事,寻常人碰上十之八九是要中招的。
比如说光、担架、我的尸体等等吧,要用科学强行解释一下,那就是它们会一些定向输入‘虚假视觉信号’的能力,会让你看到一些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东西,但前提是得凑到足够近的位置上。
这和军事上电子战飞机利用干扰让敌方雷达上出现假目标的感觉有点像,反正是一种‘物理欺骗’。
并且鬼么,目前最合理的说法认为其是一种能量,而能量想对大脑施加影响,可能性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