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卫勇站在营帐之中,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外面,心中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他深知此次行动背后所隐藏的巨大风险与变数。
在那四万官军之中,尽管只有一万多堪称精锐,但可以预料的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队伍必然不会是其中的精锐力量。
然而,一旦这些士兵踏入战场,见到鲜血四溅尸体以及柔弱无依的女子时,人性中的恶便会如同决堤之水一般泛滥开来。
他们将迅速蜕变为一群凶残而丧失理智的野兽。
秦家对于保宁府的统治根基尚不深厚,无法有效地掌控局势。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已被驯服的地主豪强们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反叛大旗,投身于这场血腥的瓜分盛宴之中。
届时,死亡人数恐怕不再只是寥寥数人,而是有可能以数万甚至十多万计!
朱燮元的意图已然昭然若揭——他要彻底摧毁保宁府,使其人力、物力皆无法再为秦家所利用。
毫无疑问,这一决策将会引发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
想到此处,朱卫勇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和马万达在这场浩劫过后,必将声名狼藉。双手沾满无数无辜者的鲜血,背负着沉重的血债,又怎能奢望拥有良好的声誉呢?
这时,马万达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轻声问道:“邓总兵,您方才所言当真出自朱总督之意吗?不知是否有确凿的证据或是相关文书作为佐证?”。
邓玘白了他一眼,心里冷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文书?朱燮元是个文官,怎么可能留下把柄给你?
马万达脸上的神情瞬间凝滞,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于是讪讪地抿紧双唇,不再言语。
此时,邓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二人,开口说道:“两位,想必你们也亲眼目睹了保宁府如今的状况”。
“若是不采取这般措施,恐怕咱们都会被困在此处,难以脱身啊!不知二位可愿挺身而出,为朝廷分担忧愁呢?”。
那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一丝无奈,但形势所迫,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稍作犹豫后,两人赶忙站起身来,一同向邓玘拱手行礼,齐声应道:“我等愿意听从大人吩咐!”。
这番情景着实如同一群被赶上架的鸭子,即便心中百般不情愿,但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允下来。
更何况,扫荡四野所能带来的好处可远远不止于此。那些丰厚的战利品,按照惯例他们至少能够分得足足两成之多!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目,其价值足以让他们过上富裕奢华的后半生生活了。
不仅如此,通过这样的劫掠行动,他们还有望从中锤炼出一支英勇善战的精锐家丁队伍来。
只要手中握有自己的兵力,那么即便日后有人想要秋后算账,他们也丝毫不会惧怕。
如此想来,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非常值得去做的。
只见邓玘面带微笑,轻轻用手拍打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语气坚定地说道:“很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这件事就全权交由二位负责操办,而正面战场这边,则由我来亲自坐镇指挥”。
然后,他话锋一转,接着补充道:“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你们所获得的收获切不可独自吞没”。
“毕竟,吴云青和蒋雄二人还要在正面战场上奋力抵御保宁卫的猛烈进攻呢,他们自然也要分一杯羹才行啊”。
听到这话,朱卫勇和马万达相视一笑,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因为这本就在情理之中,不仅仅是吴云青他们应当有所斩获,就连朱燮元、戴君恩以及邓玘等一干人等都会参与到这场利益分配当中来。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远在成都府的张论、卢安世等人,同样也会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好处。
总而言之,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场规模宏大的瓜分盛宴,每个人都期望能够从中分得一份利益,做到雨露均沾。
只可惜,最终受苦受难的却是保宁府无辜的老百姓们。
就在三人正热火朝天地商议着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时,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原本紧张而又热烈的气氛。
只见一名斥候校尉神色慌张地急匆匆走了进来,甚至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来不及擦拭一下便开口禀报道:“邓副总兵,不好了!秦家庄那边出了点状况”。
邓玘闻言不由得一怔,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莫非是敌军准备前来攻打我们的大营不成?”。
那名校尉赶忙摇了摇头解释道:“并非如此,大人,只是……秦家庄以及外面的大营此刻全都挂满了白色的帆布”。
“而且,咱们安排在内线传来的消息称,原来是前保宁卫指挥使李战林不幸战死了”。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邓玘与另外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异口同声地惊叫道:“战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战死了呢?”。
校尉微微低下头,声音略微低沉地回答道:“听说是因为汉中府的边军突然发动了入侵,李指挥使接到消息后立刻率领兵马前去抵御,最终不幸殒命于战场之上”。
邓玘闻此噩耗,只觉得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对于保宁卫的内部情况,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要知道,如今秦思源能够拥有这般地位和权势,完全是得益于李战林不遗余力地力挺支持。
可眼下偏偏在这么个关键时刻,李战林竟然就这样战死沙场了。
按照常理推断,这笔账十有八九都会被记到他们头上来。
想到此处,邓玘顿时感到一阵惶恐不安,屁股仿佛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再也坐不住了。
朱卫勇和马万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向了邓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