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望断楼9
八仙桌上吊着的长明灯，烛光在穿堂风中纹丝不动。
锣声还回响在房间里。
“啊！！”
陈自武猛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用手捂着肚子尖叫着：
“啊！！！婴儿！鬼！”
尖叫声在空荡荡的大堂中回荡，宋玲珑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叫什么叫，一惊一乍的。”
陈自武惊恐地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酒楼大堂。
他颤抖着掀起衣摆，看到完好无损的小肚子后才安心下来，不过还是不停揉按着肚子，仿佛小腹的疼痛还没有消失：
“那个院子……鬼……婴儿从我肚里钻出来！划开我的肚子掉在地上，又爬回去！好多次！”
宋玲珑此时正在柜台前翻开账册确定着当前的轮次，不过陈自武的话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困惑，她像是听见了从未了解过的外语，眉头皱在一起：
“好多次？好多次是什么意思？”
陈自武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就是！鬼婴从我肚子里自己划开肚皮，掉在地上，又爬进我肚子里，然后皮肤长起来，然后它再爬出来。”
宋玲珑困惑地想象着陈自武描述的场景，一脑袋的问号。
她表情有些呆滞，怀疑自己之前对陈自武的判断可能有误：
“没打麻药，连续经历好几次剖腹产，你居然还能活着呢？”
她从来没经历这种噩梦，甚至没听说过这种噩梦。
四次轮回，明明每次都有恐怖事件发生，但愣是不会死人。
她本以为，这噩梦死亡机制是考量人性善恶。
若是这样，第二轮过去，陈自武必死无疑。
可他活的好好的。
然后她又以为，这噩梦是随机选人，经历一些痛苦的经历，看谁先熬不住，谁就先死。
不过，刚才陈自武说的那种痛苦，应该已经超过了普通人能经历的极限了。
陈自武额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 一拍桌子怒骂道：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被困在那个屋子里！你他妈是故意的吧，就是想害死我！”
“我倒想问问你！”
宋玲珑毫不示弱，反手将柜台拍得震响：
“我掉进暗道里之后，你为什么把门堵死！我在漆黑的暗道里不知道爬了多久，你现在还贼喊捉贼！”
陈自武的气势骤降，怒气变成了疑惑：
“额……啊？你也打不开门吗？”
宋玲珑气极反笑：
“废话！你自己去那个黑黢黢的暗道里爬爬试试看！”
这解释合情合理，陈自武没法反驳，只能讪讪的道了个歉：
“啊，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你把门堵死了，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突然同时听到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宋玲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说道：
“楼上有人！”
陈自武刚才被鬼婴剖开肚子的恐惧还没消散呢，谁想到这么快那个鬼就又出现了，他心中完全慌了神，双腿瘫软地坐在地上。
宋玲珑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果断冲上楼去。
“喂!你别丢下我啊！”
陈自武被刚才的事儿折磨的够呛，现在完全不敢一个人呆着，只能从地上爬起来，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木质楼梯在他们的踩踏时再次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二楼全都是包厢，宋玲珑第一次来二楼的时候，所有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但此刻，最深处的那间包间的两扇房门，赫然敞开着，里边还亮着灯。
陈自武踩在最后一阶楼梯不愿意继续往里走，伸长脖子向前看，那间亮着光的房间里，竟然摆满了酒菜。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第二次锣声响起时出现的那盘红烧狮子头。
宋玲珑和陈自武站在楼梯口，眼神中全是警惕。
但这么愣在原地，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依然是宋玲珑率先迈出脚步，朝着包厢走去。
陈自武不敢跟上，也害怕那黑漆漆的走廊，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捂着耳朵，生怕又听见那一阵一阵的鬼哭声。
随着距离的靠近，宋玲珑已经闻到了酒菜的香气。
不过有了之前狮子头的教训，宋玲珑不敢再往前，就这么远远地站在门口，观察起房间内的布局。
这是一间看起来颇为豪华的包间，挂着的不再是笨重的长明灯，而是六个画着精美图案的黄灯笼。
桌子上摆放着七个菜，都是肉菜。
在古代，这场面怎么也不会是寻常老百姓吃得起的。
再联想到刚才楼下狮子头上的指甲，这一桌子肉菜看着更不对劲了。
宋玲珑：“好奇怪啊……”
陈自武：“怎么了？”
宋玲珑：“这么丰盛的宴会，居然只有主座、主座右边、门前这三个位置上摆放了碗筷。”
陈自武：“一看你就是没当过乙方，这才哪儿到哪儿。”
宋玲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搭茬，往餐桌旁边看去。
除了那张摆满酒菜的雕花圆桌，墙角还立着一个巨大的木质屏风，在屏风堆叠着折在一起，和屏风紧挨着的，是一个大木箱子。
本应被屏风遮挡的地方，摆放着几张桌椅，桌上还有一个茶盘。
茶盘的一侧，放着一个铜牌，上边还有字，只是那字极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无法看清。
宋玲珑对二楼了解极少，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屋子会不会也出有什么可怕的事，但她确定，铜牌肯定是带着信息的。
只是不过她现在完全不敢走进屋子，于是转头喊道：
“陈自武？那啥……”
她刚想着要不要再忽悠陈自武一次，转头就看见，陈自武抱着楼梯的扶手，到现在还没撒开。
宋玲珑摇了摇头，片刻后，从一楼扛了两把长凳上来，腰间还挂着一截麻绳。
陈自武：
“你要干啥啊？”
宋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个长凳绑在一起：
“我看能不能用这个板凳把里边儿那个铜牌弄出来。”
陈自武这个距离是看不见哪里有铜牌的，看着宋玲珑的动作，有些害怕她又弄出来什么幺蛾子，身子又往下缩了缩。
宋玲珑双手抓着长凳的一头试了试，想法没问题，是不过长度还差了一截，于是又下去取了一张长凳。
费了不大会儿功夫，宋玲珑将那块铜牌拨到了房间门口。
这个距离面前能够看到，铜牌有两列字，左列密密麻麻的看不清，不过右列用浮雕似的小楷写着：
“大理寺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