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木桶里装着的东西还没热乎呢,木桶就先被烧成炭火了。
他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林湘。
林湘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没事儿,等会儿会有人送桶过来。”
她又去了负责人说的那个小房子里,交了一块钱,换了一张红色的票。
“你把这个凭据收好了,要是等会儿有人找麻烦,你就拿着这个来找我们。但前提得是你在理,要是你主动惹事儿,那我们可就不管了。”
林湘明白,这不就相当于是保护费吗?
还没开张呢,就先花了一块六毛钱出去,还不知道今天能挣多少钱呢!
不过这钱林湘花的心甘情愿。
要是没有六毛钱的红双喜,负责人也不会给她炭火。
更何况她头一回在七十年代做生意,加上现在政策只是有所松动,还没有到完全放开的程度,这一块钱的保护费就相当于她能正大光明地做生意,谁也没办法来找麻烦。
林湘才刚刚拿着凭据回了地方,铝桶就已经送过来了。
牛甜甜像是一只小狗似的,不停地围着两个木桶吸鼻子。
“好香啊。林湘,你到底弄了啥来卖,快让我瞧瞧!”
林湘把木桶的盖子揭开,露出了里头红色的底料。
牛甜甜确定,香味就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这是啥啊?看着也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你等会儿。”
林湘把牛父昨天刚做好的铝桶放在土灶上,又把木桶里的底料加进了铝桶里,往土灶多塞了几块柴火,等木桶煮沸以后,她抓了一把已经泡好的红薯粉进去。
“缺了两个漏勺,要不然我直接把红薯粉放在漏勺里,等会儿就不用在锅里捞了。”林湘呢喃自语。
她不是没想过提前准备,可问题是她想要的漏勺,供销社根本没得卖。
“你想要的漏勺是啥样的?你跟我描述一下,我现在回家给你做。”
林湘连连摆手,“不用了牛叔,太麻烦您了。”
“这有啥?”牛甜甜替牛父回答,“我爸的手艺活可好了,我家也有现成的材料,你就让他做呗。”
“是啊,你也让我挣点钱呗。”
林湘哪儿能不知道,牛父这么说纯粹是在宽她的心。
这俩铝桶,连工带料,牛父一共才收了两块钱,估摸着光是材料都不止这个数,牛父纯粹就是给林湘帮忙。
不过林湘确实缺漏勺,也就没跟牛父客气。
往后再从别的地方补回去就是了。
“哥,你帮我盯着点,要是熟了就捞起来,让牛叔和甜甜先吃。”
林湘则是找了根木棍,蹲在沙堆跟前,把自己想要的漏勺形状画了下来。
她画工不大好,但牛父是高级技师,只是大致看了下就猜到了她想要的是哪一种,“成,等我吃了麻辣粉就回去给你做。”
不大会儿,麻辣粉也煮好了,林云用他特质的长木筷将粉都加到了碗里,又用平时家用的汤勺舀了点汤。
“好了,你们先吃吧。”
牛甜甜已经迫不及待在凳子上坐下了,等林云端过来以后,她二话不说就拿着筷子开吃。
“好烫好烫!”
“你慢点吃。”林湘打趣:“没人跟你争抢。”
牛甜甜夹了一根粉,吹了好一会儿才才敢入嘴,嘴唇尝到鲜香麻辣的味道之后,一口就吸溜了进去,一碗粉一会儿的工夫就吃完了。
牛父虽然没有牛甜甜那么夸张,但看的出来,吃的很满足。
“别说,红薯粉这么做,味道确实不一般,可比加在肉里好多了。”牛父用手帕擦了擦嘴,“就是有点太辣了,大早上吃这个,胃受不了。”
林湘猛地一拍脑袋:“瞧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又拿了两个空碗,给牛甜甜和牛父每人盛了一碗小米粥。
木桶的保温效果还不错,这会儿粥还是热乎乎的,牛父喝了一大口,胃里灼烧的感觉缓解了不少,“那我先回去给你做漏勺。大概半个小时以后给你拿过来。”
“叔,我给婶子也煮了碗粉,您给她端回去呗。”
牛父摆手拒绝,“你婶子她就不吃辣,吃了辣椒她要长疹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先走了啊。”
“爸,您等等我,您先带我去棉纺厂啊,我上班要迟到了!”
牛甜甜把碗里剩下的小米粥喝完,都顾不上跟林湘打招呼,直接跳上了牛父的自行车后座,这才朝着林湘摆手道别,“祝你生意兴隆,我中午下班再来找你,我还要吃红薯粉!”
给沈爱花的那份已经煮好了,不能浪费,林湘索性装碗里给负责人端过去了。
“大哥,这是我卖的红薯粉,端过来给您尝尝。这还有碗小米粥,你吃着要是觉得辣了,就喝一口小米粥解辣。”
负责人老早就闻到红薯粉的香味了。
没办法,在大家都缺油水的七十年代,突然这么浓郁的味道散开来,想不注意都难。
“你先放着吧,等会儿我吃了把碗给你送过去。对了,我看你有两个铝桶,估摸着一个土灶也不够,你再搬点土砖过去用吧。下午回去之前再给我搬过来就是了。”
“谢谢哥!”林湘立马道谢,麻溜地去搬土砖了。
还是老人说得好,礼多人不怪!
折腾了这一会儿,已经快八点钟了,天已经大亮,来摆摊的,来赶集的人也基本上都已经到位。原本还空旷的大厂,这会儿已经热闹了起来。
林湘注意到,卖吃食的算上他们只有四家,她还是来的最晚的。
头三家分别是卖粥的,卖馒头的,还有一家卖烙饼的。
卖粥的摊位前头就摆了两个小号的木桶,里头装着大米混合着玉米珍煮的粥,大米少,玉米珍多,但水更多。
虽然卖五分钱一碗,但碗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干货,还基本上都是玉米珍,只有零星几颗大米。
馒头也是提前在家里蒸好拿来的,里头掺了不少杂粮,看着不白,也不暄软。
烙饼倒是现烙的,但是除了饼没有别的东西,一张干巴巴的饼,看着就不大好吃。
几个摊主也比较佛系,虽然大集人来人往,也没人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