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坐在木质栏杆上，身后有郑晗希扶着，两人正观看贵族的练兵。
“非常中世纪的战术，嗯哼。”爱丽丝晃着自己的小短腿，尽可能把无法触碰到地面的轻微恐高收敛，殊不知通过脑伴，某时空管理局成员已经洞察了她的所有想法。
“骑兵冲锋，步兵主力，炮兵掩护。”情商莫名得到见长的郑晗希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调侃，接过话头，“可惜的是，王党军并没有意识到炮兵的重要性，或者说，他们没有考虑到火药的真实威力。”
“贵族始终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对待新兴资产阶级，就如智者面对愚者，但实际上，贵族才是被蒙蔽的那一方。”爱丽丝意味深长地说道，盯着司令台上训诫士兵的某位长官，后者在强调“炮兵无用论”。
一段沉默，等长官发表完他的长篇大论后，她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很担心。”
“楠特威奇的战败是1644年王军逐渐处于劣势的开端，我们的任务是让这段历史顺利地进行下去，这是不可抗力，我们只要看着就行。”郑晗希拍了拍胸前管理局成员的勋章，强调自己的使命。
爱丽丝转头看她。
“我记得，你说过，这是又不是原来的那个历史，这不是原来的位面，所以说，一切尚未发生的未来，将会由我们创造。”
郑晗希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可以试试凭借自己的想法去改变既定的历史，代价，你只有体会过才知道。”
“一个坏主意，啊哈。”爱丽丝发出了只有正统英格兰人才能听懂的语气词，意兴阑珊地继续围观战前整备。
“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懦夫。”郑晗希喃喃道，也许本意是说给自己听，但在脑伴和血族的双重加持下，爱丽丝清晰地听到这句话。
本打算追问的一刻，几小时未见的玛丽突然出现，还是标准的黑白女仆装。
“哟，前陛下。”爱丽丝为了表达之前收了下马威的不满，在“前”这个字上特别加重语气。
“阁下。”郑晗希行了骑士礼，称呼上暂时没有瑕疵。
玛丽非常自然地无视在栏杆上荡呀荡的小萝莉，对郑晗希回以屈膝礼，开始正题。
“公爵大人想要咨询您，能否临时征用您的武器库。”
郑晗希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在“我才是公爵”的反驳渐渐停息之后，她非常公事公办地回答：“我必须要向总负责人征求同意。”
“等我一下。”说着，郑晗希用脑伴投影出一个聊天界面，接着发送视频通话请求。
求知的欲望让爱丽丝忽略了高度带来的恐吓，只见她行云流水地从栏杆上下来，小脑袋凑到投影前。
粗略地观察了一下界面，聊天对象是管理局主管，对方的上一条信息是在昨天。
管理局主管，也就是说······
完了，凌乱了，槽点太多该从哪里吐槽。
爱丽丝正尝试着理清自己的思路，然后对面接入了。
出现在投影中的，正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
熟悉是因为整张脸基本没变，陌生是因为比起当初见到时大学生的朝气与活力，现在的她，更偏向于女强人的清冷和傲气。
但是作为有别于某资深萝莉控的专业人士，爱丽丝更喜欢这个版本的梅尔维尔。
然后，思考角度不太常规的爱丽丝终于考虑到常规角度。
只见她面色凝重地看向郑晗希，一字一顿地问道：“这算是科学基本错误的跨时空通话吧？”
不等郑晗希回答，梅尔维尔便非常强势地展示自己的存在了。
“你太小看22世纪，不，你太小看人类的革新性了。”她开口说道。
还是熟悉的味道。爱丽丝咂了咂嘴，听声识人就是靠谱。
“两个位置标明坐标，通过人造虫洞定向传递电信号，跨时空通话也是轻轻松松。”
大学选的是计算机专业的爱丽丝不明觉厉，表示自己只需要点头和赞叹就好。
“玛丽一世，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梅尔维尔这句商量的话实际上一点没有退让的地步，可以说，很有她家族的惯有风格，玛丽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对于调用动能武器，你，还有玛格丽特，已经清楚一切的后果了么？”
“很抱歉，少将，我不太懂您的意思。”玛丽不卑不亢地回应对方居高临下的上帝式逼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我完全可以将这个当成外来者对原住民的挑衅。”
“别开玩笑了，玛丽一世。”梅尔维尔随意地扬了扬手，“这只是一个标准的询问。”
两人对视N秒，最后梅尔维尔妥协了。
“行吧，是我的语气出了些问题。”
她轻咳一声，放下虚假的架子。
“要不是情非得已，我才不会抽出宝贵的休息时间和一个历史人物进行谈话。”
爱丽丝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懒散的、不摆架子的氪氪帝嘛。
“请接受我的道歉，玛丽一世。”梅尔维尔一脸不情愿，然后腔调也是非常不情愿地说道，这是她为数不多牢记在心的礼仪在指引她，“如果我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冒犯到你，请你原谅。”
“很好。”反客为主的玛丽不知何时激发了当初王者的气场，但是身上穿的女仆装，怎么说都不太协调。
“想来你和玛格丽特已经考虑清楚了，所以不妨和我说一下你们的打算。”玛丽的王霸之气效果拔群，命中的目标梅尔维尔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按照流程问道。
“我们会失败，但至少不是战败。”
就在爱丽丝思考这句话中蕴藏的哲学时，梅尔维尔抬起眼，像是初次见到对方一般仔细打量这位曾经的王者。
“虽然只是一介管理者，但在允许的范围内，你们还是可以扭转几次事件的结果——只要最终趋向不变，一切的改变，管理局或者命运都不会阻止。”
“不了，阁下。”玛丽恢复了原来作为女仆兼秘书的温和样儿，“用公爵大人的话说，‘我们都是懦夫’，在最终目标没有实现之前，我们不能容许任何意外的存在。”
“事实上，即便楠特威奇战役中王党军胜利，我不觉得这对于整体局势有什么作用。”梅尔维尔双手交叉搭在颚下（爱丽丝：啊哈，熟悉的动作），“所以，同理，这次战役失败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这就是我们的军事机密了。”玛丽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作为计划的第二顺位执行人，我必须保守秘密，所以，很抱歉。”
“我不敢冒昧以为，但是，我们应该是以平等的地位来谈论这个问题。”梅尔维尔等了几秒钟，见玛丽仍未开口，便接着说道，“双方应该是以对等信息为前提进行交易。”
“哇，这个话题直奔我无法想象的方向而去啊。”几乎没有出场必要的爱丽丝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她们知道谁才是主角，冒了个泡。
“未成年人不要插嘴！”来自在场其他所有人的批判。
爱丽丝从哪来又缩回哪去了。
“事实上，我不明白，我们这次谈话的重点应该是动能武器的使用，而并非是使用动能武器的前因后果。”玛丽找到突破口，借此引回主题。
“那这个我不感兴趣，这件事你还是和郑晗希谈吧。”梅尔维尔视线找到自己的得力部下，云淡风轻地说道，“郑晗希，这件事就由你来定，我得继续我的下午茶时间了。”
而后，梅尔维尔式雷厉风行，在玛丽反应过来之前，光速下线。
徒留两个谈话对象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爱丽丝眼睛在两个人的身上反复移动，最后，像是终于压抑不住，萝莉清脆的笑声响彻整个观台。
“接下来我不懂也不好参与。”从玛丽的起手式以及郑晗希扬起的巴掌感受到威胁，好汉不知眼前亏，爱丽丝一脸正经地说着大实话，眼角的余光摸着往下走的台阶的方向。
“回来。”等她踩在最上面一级台阶时，玛丽面无表情，轻吐一个词组。
爱某人听到这个死亡指令，连忙将脑海里的想法付诸实际。
“抱歉，失陪一下。”等某小只彻底消失后，玛丽对纯属看戏的郑晗希施了一礼，作为资深萝莉控的后者洞悉她即将的作为，本着对萝莉的基本热爱，少女伸出手想要阻止。
但只是眨眼的瞬间，眼前便空无一人，然后就听到不远处萝莉吃痛的惊呼。
短暂的尴尬后，玛丽重新出现，依旧是优雅且从容。
唯一改变的大概是背景出现了爱丽丝“有种再来啊，老太婆”“依仗特殊能力欺负新人你好意思吗”之类的叫嚣。
“可以继续我们的谈话吗，女士？”玛丽就这么盯着表情有些勉强的郑晗希，即便以厚脸皮出名，这位管理局成员也得做出反应了。
她轻咳一声，对着玛丽挥挥手：“额，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