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副模样,谢珩愈发好奇,这话本里都写了什么,才让姜清这般难以启齿。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随意取了最上层的那一本过来,漫不经心地翻看。
几息后,他沉默着叹息,最终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将话本放了回去,也不提要看别的了。
姜清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殿下没有看那特别的两本,一想到有人写他和谢珩的话本,情节还那般孟浪,他就抬不起头来。
就算知道是对方编造的,但还是让人很难接受。
谢珩再次叹息:“这水平,让她别写了。”
姜清问:“她会听么?”
“我亲自去和她说。”谢珩道。
姜清一愣:“殿下知道是谁?”
谢珩挑挑眉:“看出来了,除了谢染谁还有这样的胆子,编排太子和太子妃?”
姜清沉默一瞬:“她应该也没有坏心,只是……”
谢珩道:“或者让她去多读几年书,再写。”
上官柳啧道:“我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平乐郡主就是悠悠仙子的消息,本来还想卖个关子,你俩倒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谢珩冷冷一笑:“这就是师兄说的好东西?”
“不有趣吗?”上官柳一脸看好戏道,“其实还有两本,只是遣词造句有些轻浮,我都放在底下了。”
姜清心中一紧,还好谢珩已经没有了兴趣,已经提出了告辞,走之前还不忘嘱咐上官柳,将这话本毁去,不允许在京城传播。
离开山外楼以后,两人漫无目的地逛了逛,天色渐渐暗下来后,也就回府去了。
……
冬日里,一天比一天冷,大多数人都缩在屋里不愿意出门去,转眼间便到了腊月二十四这一天,又是一场大雪。
因先太后冥诞,祭祀一事,得以休朝。
说是祭祀,其实也没有太多繁琐的流程,只有皇室宗亲跟随着谢微一道祭拜。
安分了数日以后,谢睿终于见到了永昌帝。
宫中并无晚宴,只是备了茶水点心,给众人歇息时用。
这还是姜清头一次到皇宫里,不由好奇几分,但也只是沉默地跟在谢珩身边,并不像谢染那般四处打量张望。
谢微坐在主位上,含笑看着下方的谢睿:“朕上一次见到你和平乐,都还是孩子模样,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谢染听着心中一紧,不自主地捏紧了手心,她害怕陛下在这个时候赐婚,那她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谢睿起身道:“侄儿也时常想起,幼年时皇伯父的关心爱护,今日再次得见天颜,觉着您和当年一样英姿勃发。”
谢微笑了几声:“他们还说你纨绔不堪,如今朕瞧着倒是懂事不少,说话也令朕舒心,不像太子,连朕喝点浓茶提提神,他都要唠叨。”
谢珩抬眸看向谢睿,而对方早已垂下眼睑去,略微低头道:“太子殿下也是关心皇伯父的身体,想来有他在,皇伯父平日里也能轻松不少。”
姜清目光微动,谢睿这话可不像是单纯的称赞殿下,怎么听都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悄悄抬眸,却刚好遇见谢微投下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只是眨眼间,姜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姜清不疾不徐地开口:“听闻齐王在西南,事事亲为,大小事务从不假手于人,相比起来,世子倒是比太子殿下舒坦许多,怪不得爱好也如此广泛。”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齐王并不是很喜欢谢睿这个孩子,处处对其防备,所以姜清才会这么说。
谢睿差点儿忍不住黑脸,这姜清怎么如此会戳人痛脚?
表面上像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扎心。
谢微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饶有兴趣问道:“睿儿,你都有哪些爱好?”
谢睿道:“侄儿愚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平日里也不过是骑马、射箭、投壶、打马球之类的,让皇伯父见笑了。”
“爱好广泛,这才是年轻人呐!”谢微感叹道,“要朕说,珩儿就该学着点儿你堂兄,多有几样兴趣爱好,生活才不会枯燥乏味。”
谢珩只道:“儿臣谨记。”
谢睿心思转了转,又道:“记得皇祖母生前,也爱骑射,听闻太子殿下在北地,那是出了名的英勇,箭术更是一绝,臣仰慕多时,不如今日请殿下赐教一番,也好借机怀念一番皇祖母她老人家的谆谆教诲。”
谢珩眸色微变,他从不擅长箭术,谢睿是故意的。
谢微眉心轻轻一动,谢睿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太子的脸。
“珩儿,你意下如何?”
谢珩正要起身回话,姜清便抢先一步。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谢微眉心舒展:“你且说来。”
“太子殿下贵为储君,哪能轻易同人比试,儿臣不才,也得殿下教导,学了几日箭术,不如就让儿臣领教一下世子高招吧。”
谢睿连忙道:“臣请教的是太子殿下,怎能由旁人代劳?”
“我乃御笔亲封、上了皇家御牒的太子妃,我和太子殿下夫夫一体,有我代劳,有何不妥?”
他这么说,谢睿再不能从这一点反驳,只换了个说法:“太子妃不过学箭数日,而臣已有十几年功力,岂非是臣欺负了太子妃殿下?”
姜清缓缓勾唇:“无妨,便允许你欺负这一回。”
他心想,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谢微没有立刻开口,谢珩的箭术他再了解不过,小时候学习射箭,还砸到脚背上,他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来?
不过又一想,让姜清和谢睿比倒是正合适,他学射箭时日不长,输了也无伤大雅,要是赢了,便能挫一挫谢睿的傲气。
“嗯,准了。”谢微道,“既是比试,怎能没有彩头?朕昔年得一良弓,名为青龙映月,出自名家之手,世间只得一柄,今日便当做彩头吧。”
随即唤了临喜去取出青龙映月弓,不到一会儿,宫人已经架好靶子,放置好了弓箭。
场子就支在殿外,只要打开门,里头的人就能看见。
不过谢微还是起身,带着人站到了殿外的台阶上,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坐着看戏,全都起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着。
看着姜清和谢睿从台阶两边走下去,谢珉悄悄问身边的谢珩:“他箭术怎么样,有把握赢吗?”
谢珩的目光只追随着姜清的身影,闻言不经意道:“仅学过三五日。”
谢珉隐隐担忧起来,这样说,那一把青龙映月弓岂不是要便宜了谢睿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