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辞厌恶的嫌弃,全然没有刚刚打着贺厉名号的尊敬。
“我是因为你说是贺厉侄子,才让你进来的。”贺厉右侧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
因为用力过猛,水晶杯与天然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禄爻顺着声音看去,男人四十岁左右,不似印象中身居高位的领导那般犀利,反而慈眉善目。
额头宽阔饱满,一看就是心胸宽广、仕途平坦之人,他应该就是张局。
虽然禄爻主要擅长是六爻卜卦,但是从小跟在外公身边,对人的面相还是略知一二的。
“您就是张局吧,久仰大名…”贺言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点头哈腰的走到张局身侧就要坐下。
“叩叩,”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指尖在理石桌面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
“在我这,贺建成都要看我点头,才能坐下。”贺厉声音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他口中的贺建成,就是贺言辞的父亲。
言下之意,连嫩爹都要看老子眼色行事,何况你了。
“你!”贺言辞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摩擦,还是当着禄爻和张局的面,
贺厉懒懒的抬眼看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贺言辞,
那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与沉默的警告。
想起家中那些反抗贺厉的下场,贺言辞没了气势,只能规矩的站好,弯腰行礼,
“小叔……”
贺厉并未理会低头服软的贺言辞,只是打量着一直站在门口看戏的禄爻。
本来看贺言辞出丑,看的正开心的禄爻,
再次察觉到那渗人的目光,立刻回神,对上贺厉的双眼。
她就不懂,明明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怎么盯着自己的时候,就忍不住打寒颤呢。
贺厉用手掌撑着下巴歪头,眼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对禄爻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跪么?”
面容俊美的男人,双眼如同深潭,慵懒而深邃的看着、禄爻白嫩如珠的耳垂逐渐红透。
昨晚的低声哄弄又浮现在耳侧,
禄爻看着贵公子一般矜贵的男人,突然起了坏心思;
她似不经意间,抬手将披散的长发,拢到另一侧,
随着乌黑茂密的青丝撩开,
昨夜自己亲自在娇嫩玫瑰上烙下的印记,跃然眼前。
贺厉眯了眯星眸,哑然失笑,
哪里是神算子,
明明是疯玫瑰,
还是要人命的那种。
贺厉眸色深沉的打量着禄爻,
窈窕曼妙的身材被宽大的连衣裙挡的看不出轮廓,爱不释手的优越,也堪堪盖住。
禄爻被贺厉看着,倒真没多少局促。
只是,她的腰真的好酸。
昨晚刚被恶犬追着咬了一宿,今天又穿着高跟鞋被贺言辞拽来拽去,
禄爻心疼的扶了下自己的腰。
贺厉注意到禄爻的小动作,剑眉上扬,冷倦的眼中含着些许笑意和柔光。
娇气。
“给张局倒酒。”贺厉收回手臂,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又恢复了那副清冷佛子的做派。
“是、小叔。”贺言辞如获大赦,立刻起身走到张局旁边倒酒。
贺厉看了眼讨好张局的贺言辞,给站在门口的林蒙递了个眼神,林蒙点头转身出去了。、
禄爻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林蒙难道是贺厉的人?
“你过来。”贺厉将面前的水晶杯向前推了一下,抬眼看向眼睛乱转的禄爻。
“是,小叔。”禄爻老实巴交的走到贺厉身边,拿起醒酒器,
随着动作露出了细嫩的手腕,手侧的红印格外刺眼。
贺厉目光渐冷,昨晚的时候还没有。
注意到贺厉的目光,禄爻就好像找家长告状的孩子一样,撇嘴看向那边点头哈腰的贺言辞。
贺厉被禄爻的行为取悦到,抓着禄爻的手腕,拽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再叫一遍。”贺厉没有松手,而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揉着禄爻手侧的红印。
禄爻心虚的看向贺言辞那边,她终于体会了一把洪世贤的快乐。
好在,贺言辞一直低着头和张局说话,对这边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再叫一遍,小叔帮你报仇。”贺厉捏了捏禄爻的指尖,
他不喜欢小玫瑰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
禄爻回头看向贺厉,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好好的观察贺厉。
轮廓锋锐晕染着淡漠与疏离,偏偏有一双致命的桃花眼,
好像秋池内星光满溢,诉说着世间最深邃的柔情。
贺厉应该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比五年前的贺厉更好看、
但是也更危险。
此时,这个男人正看着自己,好像一直求主人关注的大型犬。
“小叔。”禄爻轻声开口,声音里夹杂着诱哄,
她垂眸看着揉捏着自己的大手,
恶犬又怎样,
驯服就好了。
“乖。”贺厉如羽的长睫闪了闪,
转而看向还在站着的贺言辞,“坐吧。”
“谢谢小叔。”贺言辞纵使有万般不愿意,今天也只能本本分分的当贺厉的好侄子,城南的项目他必须拿下。
“你父亲已经找过我几次了。”坐在一旁的张局,是个聪明人,
贺厉对贺言辞的态度显而易见,那他也没必要因为贺建成父子,得罪贺厉,
况且贺建成父子的为人,他还是颇有微词的。
“是,家父再三叮嘱我,一定多向张局学习。”贺言辞说完就把酒干了,“您看,城南的项目…”
禄爻立着耳朵听着动静,城南这个项目怎么这么多人盯着,她记得前几天那个便宜爹也提过。
禄爻不知道的是,
今晚贺厉和张局约在这,也是讨论这个城南项目的。
然而,贺言辞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一阵喧闹,
紧接着从门口涌入七、八个男人,“张局,听说你今晚在这,咱们可要痛痛快快喝一顿。”
“小贺,这都是我这些年工作上的伙伴,你可得替我陪好啊。”张局边说,边带着贺言辞坐到了离贺厉远些的位置上,
禄爻凤眼在对面的人身上打量,又回头望向贺厉;
她不信这件事与贺厉没关系。
“再叫一声,小叔告诉你。”贺厉眉色坦然,低沉的语气平静而清冷。
仿佛只是一个长辈,在与后辈说着平常不过的事。
然而,他做的事可不是长辈会对后辈做的,
眼看自己的被捏红大腿,
禄爻扭过头,低低的娇嗔一句,
“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