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逃亡
单雄信见状,急忙拧身欲招架,可右肩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
这剧痛让他的动作迟缓了半寸,枣阳槊竟比平日迟了半寸抬起。
“噗嗤!”
一声沉闷的枪尖入肉声,混着铁器刮骨的刺耳声响彻四周。
单雄信左掌猛地探出,硬生生攥住了刺入左腹的枪头,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枣阳槊顺势向前,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贯穿了马颈。
滚烫的马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单雄信借力腾空,如一只矫健的苍鹰,翻到了骑兵背后。
紧接着,他手中染血的槊尾金瓜高高扬起,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向另一骑的护颈铁环。
“咔嚓”一声,铁环破碎,那骑兵应声落马。
圆阵终于露出了一丝缺口,可百名骑兵的第三波冲锋已然成型。
五杆长枪如五条吐信的毒蛇,瞬间封住了单雄信所有的退路。
单雄信踉跄后退,生死关头,单雄信右臂颤抖着高高举起枣阳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突然,他猛地扯下腰间的铜兽带扣,如投出一颗致命的暗器,狠狠砸向最近的火把。
“轰”的一声,一道火墙冲天而起,熊熊烈火映红了夜空。
受惊的马匹前蹄高高扬起,人立而起,五杆枪尖顿时歪斜。
电光石火间,单雄信手中的枣阳槊贴着夯土地面,如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迅猛窜出。
“噗”的一声,金顶贯入首骑马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单雄信独臂拖槊,急速旋身,借着战马倒地的巨大冲击力,将槊锋抡满半圆。
“咔嚓、咔嚓”几声,四颗马头齐颈而断,血柱冲天而起,足有两丈之高,如一场血雨,将残存的三支火把浇得“嗤嗤”作响。
做完一切,单雄信拄着枣阳槊,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右臂伤口涌出的热血,顺着槊杆缓缓渗入地面,洇出一片殷红。
他的亲卫被铁骑无情地拦截在后方,麾下将士在黄巾军和精骑的夹击下,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前来支援。
单雄信耳畔嗡鸣不止,眼前血色弥漫。
五杆长枪裹挟着呼呼风声,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如交错的毒蛇,张牙舞爪地刺向他。
生死瞬间,单雄信猛地一咬舌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炸开,刺激得他双目瞬间赤红,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他暴喝一声,手中枣阳槊裹挟着千钧之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横扫半圈。
“咔嚓”几声脆响,三根枪杆在这股磅礴的力量下,应声而断。
然而,他还来不及喘息,左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滚烫的烙铁直接烙在腿骨上。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两柄长枪不知何时已深深刺入大腿,殷红的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将军!”
一声炸雷般的吼声,穿透了嘈杂混乱的战阵,直直地传入单雄信的耳中。
他回头望去,只见十余亲卫如同一把把利刃,从身后猛地冲进包围圈。
当先的大汉身材魁梧壮硕,手持双刀,正是一直贴身护卫着他的亲卫统领。
这十余名亲卫浑身沾满了鲜血,血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暗红色的血花。
他们手中的武器,早已在激烈的拼杀中砍成了锯齿状,刃口卷裂,残缺不全。
原本百余人的亲卫队伍,此刻竟然只剩下这寥寥十余人,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或深或浅,触目惊心。可想而知,他们在突破铁骑封锁时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
亲卫统领双目通红,挥舞着双刀,拼尽全力挡住刺向单雄信咽喉的长枪,声嘶力竭地大喊:“将军快走!”
刹那间,十余名护卫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血肉城墙,迅速拦在单雄信身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单雄信筑起一道防线。
单雄信刚要出声拒绝撤离,却瞥见亲卫统领的后背突兀地冒出一截枪尖,寒光闪烁。
这铁塔般的汉子,竟硬生生用自己的身躯,卡住了三杆透体而过的长矛。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却不顾伤痛,反手一刀,狠狠削断了马腿。
“走啊!”
亲卫统领的嘶吼声中混着血沫,在战场上回荡,声声泣血。
单雄信只觉心中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
他牙关紧咬,咬得牙龈渗出血来,手中枣阳槊横扫,重重砸向最近一人的马腿。
趁着敌人慌乱之际,他翻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座下战马吃痛,如离弦之箭般发狂地冲向城门。
剩余的几名亲卫眼见单雄信越来越远,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们毫不犹豫地凭借着血肉之躯,扑向那些欲要冲锋追击的铁骑,用自己的生命,拦截下分毫的时间,只为给单雄信争取更多的生机。
单雄信顺着城门处的大洞,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原本这让他焦急万分的破绽,此刻竟成了他绝处逢生的救命稻草。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手中枣阳槊如车轮般挥舞,将围在周遭的黄巾军随意横扫,杀开一条血路。
他目光向后方看去,只见那些亲卫已经死伤殆尽,他们的身躯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惨状令人心碎。
看着单雄信冲出城门,渐行渐远的身影,李密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为何不射杀他?先前那三箭也是手下留情,你若使出全力,他逃不走。”
王伯当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语塞。
李密却仿若并不在意,继续悠悠说道:
“无妨,你二人毕竟共事一场,我不会责怪于你,只要你知道日后的路如何走即可。他若活了下来,你们也再无关系,若是死了,今日留手,你也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