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后来你们抓到那个通缉犯‘竹叶青’了吗?”
岑渊拿着自己的检测报告跟在灰羽的身后,有些好奇的发问。
啧了一声,灰羽随手翻看着他的报告,漫不经心道:“什么通缉犯,那是咱们的高级警司,上司!懂吗?”
“……”
岑渊沉默的垂了垂眼睑,这也算是在他意料之内。
“局长现在忙着呢。”看着不远处怒吼的巨龙,和焦头烂额的三位局长,灰羽的眼底浮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讥讽。
“估计是没时间给你安排工作了,现在我先带你去宿舍看看吧。”
狐黎在一旁挑眉:“他住哪一栋?”
灰羽幽幽的叹气:“之前张禹谨的隔壁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狐黎有些不爽:“你管这么多干嘛,你没事情干吗?”
狐黎无辜的摊了摊手:“摸鱼都不让啊。”
两人斗着嘴,边说边往宿舍楼的方向赶去。
岑渊一路上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虽然觉得这里不是很靠谱,但是也没有插嘴。
灵安局之前虽然被炸过了一次,但是张禹谨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也许是顾念旧友,也许是住的久了舍不得,灵安局宿舍的小区并未被炸毁,原封不动的被人用了特殊的方式搬到了新址。
说起叛变了的旧同事,灰羽和狐黎还有一些感慨。
“没想到最后隐藏的最深的居然是他……”
狐黎拿着骨扇漫不经心的晃着:“其实,直到现在都很没有实感吧,小张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
灰羽也有些难过:“是啊,要是还能再见到,我估计还是很愿意跟他说说话的。”
岑渊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是听着两人有些低下去的声音,大概也能猜到个大概。
三人说着话,往楼上走去。
灵安局高阶的房间一般都是一梯两户,大多数情况下,两间房间基本上都是属于本层高阶所有,但是因为张禹谨叛变,加上灵安局一时半会没办法腾出新的空间。
岑渊被安排在了张禹谨的隔壁。
按下了电梯门,狐黎的骨扇被捏在手中,笑眯眯的看着电梯上去的速度。
灰羽站在电梯的右侧死角内,沉默的拨弄着自己的打火机。
“叮……”
电梯门被缓缓拉开,岑渊率先走出了门。
张禹谨的房间已经落灰的有一段时间了,地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站在走廊处,岑渊的脚步迟疑的停顿住了。
狐黎慢条斯理的抬起了火红的眼眸。
灰羽轻轻的放下了手。
“……你们,还有其他同事住在这里吗?”
岑渊看着眼前带着兜帽,满眼狠意的高大男人,轻声开口。
骨扇带着凌冽的狐火,呼啸的火焰在空中被四张符纸弹飞。
黑色的翎羽贴着张禹谨的脚尖没入地面之中,灰羽身形如魅,将飞来的符纸用军刀挡下。
张禹谨来这一趟本就不是为了战斗,他没有恋战,在狐黎的下一波攻势到来前立刻捏爆了一张传送符,消失在了原地。
伸手挡了一下眼睛,岑渊直至此刻还有些没有回神:“……这还能住人吗?”
狐黎无声的与灰羽交换了一个眼神,灰羽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眸色深了深,狐黎轻轻垂下眼睑:“……太危险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灰羽拿出传讯器,已经开始联系局内的高层了。
“张禹谨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皱着眉,说明情况后,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
按着眉心,抱歉的看着岑渊:“抱歉啊,今天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
“今晚我会安排好你住的地方的。”
岑渊摆了摆手:“这都是次要的,你们先忙你们的。”
“刚刚那个人是……?”
灰羽点烟的动作被狐黎一扇子敲了回去,不爽的揉了揉手,灰羽道:“之前局里叛逃过一个高阶,是个符师,他就是那个人——张禹谨。”
狐黎眯起眸子:“这太奇怪了,他怎么可能混进来。”
灰羽冷笑:“……也许,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呢?”
灵安局的人来的很快。
涉及张禹谨,三位局长格外上心。
赵局来的风风火火,他脸上的表情肃杀,眼底满是愤怒。
胡局脸上的表情也极为难看,在到来的第一时间,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反应。
他第一时间并未看向现场,而是绕过了人群,看向了狐黎。
用扇子遮挡住了半边脸,狐黎淡淡的眯起眸子微微的颔首,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眼底隐藏极其深的惊疑和审视。
林局是最晚到底。
大致把情况说了一遍,灰羽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我现在十分怀疑,张禹谨就藏在灵安局内部,他一定有人接应,否则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
这件事情,岑渊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的味道,但是他并未开口说话。
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胡乱站队是大忌,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是巧合,还是别人想让自己看到的。
林局沉默了很久,深吸了口气,看向了胡局:“……开始戒严吧。”
赵局的面色十分难看,甚至有些焦急,急切的看着胡局:“老胡!来不及了!”
灰羽皱了皱眉,像是觉得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了吗?”
被所有人视线注视着的胡局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视线扫过了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狐黎觉得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格外的久。
挪开了目光,胡局跟灰羽对视,然后低声道:“……绫竹呢,她回局里了吗?”
岑渊眯起了眸子。
心脏莫名的一咯噔,然而灰羽面上没有露出任何不该存在的表情,茫然中又夹杂点疑惑:“宋尧那边的事情有点忙,绊了她两天,但是今天晚上应该能到。”
他挠了挠头,无措又小心翼翼:“局长,我老婆怎么了?”
赵局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压着急切,哑声道:“老胡,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现在,张禹谨的事才是最关键的啊!谷雨现在生死未卜啊老胡!”
狐黎的眉梢轻挑:“……谷雨?她不是在医院疗养?”
林局的声音沉重:“谷雨,不知所踪,监视器黑了一瞬间之后就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赵局搓了把脸,眼里纵横着点点泪光:“……张禹谨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他来的太巧了,谷雨十有八九是他带走的!”
胡局闭了闭眼,看上去有些疲惫。
“老胡!”
赵局哀切的看着他:“我欠那姑娘的啊!我必须,我必须要…找回来她啊。”
沉默了许久,在众人或恳切或担忧的目光之中,胡局睁开了眸子,抬了抬手:“…开始戒严,任何人,只进不出,从店铺开始,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开始查找具体位置。”
他说到这顿了顿,看向了灰羽,哑声道:“绫竹回来之后,让她去我办公室一趟。”
灰羽微微颔首。
狐黎摇着骨扇,满眼忧虑:“也不知道张禹谨到底要对谷雨做什么。”
看向了站在人群最外侧的岑渊,胡局朝他招了招手:“这位就是新来的岑警官吧,先跟我去办公室一趟吧,实在抱歉,局里事情太多了。”
收回了目光,岑渊直起身子,微微摇头:“没关系,局里的事情重要。”
几人说着话离开,三名局长忙的焦头烂额,出去了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狐黎用扇子遮挡了一下光线,跟站在不远处,“已经被哄好”的殉对上了视线。
眉梢轻挑,唇角挂着冷笑,殉漠然的挪开了视线。
“去我那?”
灰羽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掠过,然后淡声道。
狐黎合上扇子:“我没问题。”
殉冷笑:“人类的居所……罢了,本尊确实有事要说。”
回到家里,灰羽面沉如水的关上了门。
侧过了头,翎羽贴着脸颊擦在地上,狐黎用骨扇挡住了殉的龙尾。
单手按下了燃烧着狐火的手,灰羽侧身躲开了殉的龙爪。
龙尾挑飞了骨扇,殉的金眸变成竖瞳,右手被狐黎扼住,左腿被灰羽用刁钻的方式困住。
三人最终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每个人都被另外两人遏制住,动弹不得。
看着狐黎那依旧笑眯眯的脸,灰羽咬牙切齿:“你他*,你小子之前炫耀的吻痕是不是我老婆留下来的!”
“我他**说为什么你这段时间老跟我过不去,原来你***的背着老子上位!”
“什么吻痕?”殉难以置信。
狐黎嗤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自己当小三就算了,到处炫耀就别怪人挖墙脚。”
“而且……”
他媚眼轻扬:“她对我的身体很满意的呢。”
灰羽千防万防,到底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该死的狐狸精撬了墙角。
怒极反笑,他狠狠地抬腿,狐黎不慌不忙,侧身闪开之后用膝盖反顶,然后死死的克制住了他的动作。
殉难以置信:“什么叫她满意你的身体?!”
狐黎冷笑:“连名分都没混上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灰羽同样嗤笑:“你连小五都算不上,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殉:“……”
他愤怒的磨着后槽牙:“你们两个该死的蝼蚁,没人能跟龙抢东西!”
灰羽尝试着挣了挣,看着两个,咬牙道:“我数三个数,一起松开。”
狐黎不置可否。
殉冷着脸。
“3,2……”
“1!”
三人依旧选在一起,气氛有些尴尬。
狐黎冷笑:“我就知道你个死鸟不会遵守。”
“难道你很遵守承诺?!”灰羽脸色难看。
殉怒气冲天:“你们两个蝼蚁,本尊松不开了!”
三人最后又互相对骂了整整半小时才勉勉强强达成合作。
殉站在阳台上,嫌弃的看着这所“人类的房子”。
“真是穷酸,连一块金子都没有,就你们这样还妄图得到她的青眼?”
狐黎站在岛台边喝着咖啡皮笑肉不笑:“虽然不喜欢这里辣眼睛的装修,但是容我打断一下,她就算再什么样也不会喜欢躺在一堆毫无装修可言的、庸俗、坚硬的金子里。”
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灰羽抱臂嗤笑:“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会把你撬墙角的事情一笔揭过。”
今天忽然收到绫竹的消息,让他跟狐黎一起配合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像两个在印象之中未曾见过面的两个人,忽然之间有一天两个人在面前亲了个嘴的诡异感觉。
他对殉也有这种感觉,但是鉴于这头自恋的蠢龙上一次就为了小竹冒险去了七年前,现在做出这样的行为也不算不能理解。
但是还是很烦就对了,原本只用暗戳戳的跟宋尧对上,现在自己的珍宝千防万防还是被这两个讨厌鬼缠上了。
虽然很看不惯对方,但是基于三个人都处于绫竹船上的,所以,暂且按下了对彼此的恶意,开始梳理今天的情况。
灰羽眉心微蹙,不解的看向了狐黎:“其他的我倒是能够理解,但是,你们到底是怎么能够确认张禹谨那时候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狐黎放下了咖啡杯淡淡道:“……半路进‘弑神’,衾无冕根本没信任过他,衾无冕给他下了禁制,每到十五都会发作一次,他必须要吃药。”
“衾无冕那小子给他的药里面也下了禁制,每到十五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才会出现,所以,他没得选。”
灰羽疑惑的皱了皱眉:“……衾无冕不是死了吗?”
“你们怎么可能会得知这个消息?”
狐黎微微一笑:“这个就要问问七年前在场的当事人之一了。”
“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亏我还以为他死了难受过一阵。”
殉挑眉,虽然很不想给这两只蝼蚁答疑解惑,但是事关绫竹,他想了想道:“衾无冕确实已经死了,但我的公主用了其他的方法将他的命留存了下来。”
“这个人牵扯过多,无论是在明里还是在暗里,尤其在那些人知道他的情况下,他都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