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能不能打得过仙尊境界？这是一个好问题。
玄仙中期的金琉璃，在陆沉真仙境界的时候便被打败，证明陆沉有越境战斗的能力。
而金仙中期的炎翼，差点杀死陆沉，最后被陆沉刺了一剑，随后战斗无疾而终。
但是如果继续打下去，陆沉没有信心一定能赢。
金仙和玄仙不可同日而语，仙尊更是如同云端上的人物般遥不可及。陆沉见过镇国公，被对方的一身气势吓得回家瑟瑟发抖。
所以陆沉虽然已经到玄仙巅峰，但还是没有信心能战胜仙尊境界的强者。
陆沉开了一个透着心虚不好笑的玩笑：“你觉得如果我们现在投降，对方会接受吗？”
“这并不好笑，而且使用血葬大法的罗汉会丧失理智，根本不能正常对话。”月曦听出陆沉的心虚，已经开始后悔跟着陆沉来赚积分了。
可是她怎么能料到大唐仙朝会发生巨变，又怎么会料到西方净土和太始天会联手进攻，更加不会想到陆沉会挑这个时候来碎空乱海。
她的计划是，等她先积攒一个月的玄铁锭，然后跟着陆沉一起去埋伏太始天的修士。
也许她可以通过从菩善身上得到的令牌联系西方净土，还有机会逃脱他们的追杀。
对了！令牌！
月曦灵机一动，此时也顾不上隐瞒了，立刻把令牌拿了出来，要和西方净土本部的修士联系。
就在此时，一道嘶哑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
“你手上拿的，好像是我派的令牌。”
刹那间，一层薄薄的血色雾气，仿若有生命般从四面八方迅速汇聚而来。
这血雾红得刺目，浓稠得如同实质，每一丝雾气之中，都仿佛裹挟着无数冤魂的哭嚎。
在雾气的笼罩下，原本黯淡的光线愈发微弱，整个空间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三颗血红的宝石在雾气后亮起，那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随着它们的出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直钻鼻腔，仿佛能让人嗅到鲜血的铁锈味，和腐肉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这股味道浓重到几乎凝成实质，让人忍不住想要干呕。
陆沉瞬间警觉，迅速拔出木剑，摆出戒备的姿势。他的眼神警惕地盯着那三颗血红宝石，同时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可月曦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被那声音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三颗宝石始终保持着相等的距离，在血雾中轻轻摇晃起来。
它们距离陆沉和月曦越来越近，随着一个苍白的圆弧出现，陆沉终于看清，那哪里是什么宝石，分明是一个光头的三只眼睛。
随着这人彻底脱离薄雾，一个光头僧人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僧人背后，血雾愈发浓烈，如同一头头张牙舞爪的巨兽，肆意翻涌。
血雾之中，偶尔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似是被血葬吞噬的冤魂，在其中痛苦挣扎，发出若有若无的哀号声。
这个僧人顶上有六个戒疤，与陆沉记忆中不同的是，并非分成两排，而是围成了一个圆形。
僧人站在距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他的背后，血雾如汹涌的潮水，浓稠得仿佛要滴落下来，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将两人吞噬的压迫感。
而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僧人却显得格外平静，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微笑。只是那三只眼睛，依旧散发着妖冶血腥的光芒。
“施主之前说的不对，施展血葬大法者并不是都会失去理智。你看贫僧，不就好好地与两位沟通吗？”
僧人说着摊开双手，他只有下半身穿着如同围裙一样的僧袍，赤裸干瘦的上半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啊！是苦修派！”月曦惊叫一声，随后捂住嘴巴，眼底已经流露出了绝望。
“苦修派是什么？”陆沉死死地盯着僧人，不敢移动视线，同时也感应到月曦心情的变化，在背后抓住月曦的手，希望给她输送一些力量。
“这位女施主仿佛对我佛宗了解颇深，不如就为施主解释一番。”
僧人站在距离两人十步远的距离便停下了，可是在他的背后，血雾却变得浓稠无比，仿佛正在下暴雨一般。
“苦修派秉承苦行修心，认为只有通过身体的磨难和心灵的磨砺，才能真正领悟佛法的真谛。
他们不止是对自己残忍，对他人更加残忍，世上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是修行的必须。
而且他们最喜欢向人传播佛法，但凡有不同意见的全部都被杀死了。”
月曦紧紧地握住陆沉的手掌，指甲几乎陷入陆沉的皮肤下，靠着陆沉手掌传来的温度，才断断续续地说完上面的话。
“非也，非也。
佛曰：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
贫僧是为了度化世人，而非杀害世人。那些不懂我佛奥妙的，我自苦心劝他。”
那僧人只是摊开双手站在那里，好像不会攻击，没有威胁的样子。
陆沉似乎被僧人说动了，所以即使十丈开外的血雾已经浓稠得往下滴落，其中更是有无数的冤魂哭喊翻滚，他还是迟疑着对月曦说道。
“我觉得他好像没有恶意，不如听他讲讲佛法？”
“不要！”月曦猛地尖叫起来，甚至甩开了陆沉的手掌，她掏出一柄匕首，抵着自己的喉咙。
“你要听他说佛，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月曦终究和陆沉不够熟悉，一听陆沉心神好像有些松动了，立刻绝望地准备自杀。
陆沉不了解佛宗，她可是太了解了，知道佛宗看似道貌岸然，实际上手段极其残忍。
佛宗又擅长蛊惑心智，那些被渡入佛宗的修士，无不是断绝情感，立刻回头就对付身边的人。
“看来女施主对我佛宗，多有误解，不如听贫僧讲解一番？”
僧人态度还是那么平静，语气还是那么温和，要不是三只如同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烁着血腥的光芒，陆沉几乎就信了。
陆沉本来准备先拖住对方，因为他的空间穿越规则还不够熟练，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然后找机会逃跑。
岂料月曦的反应这么大，打断了他的计划，更是以死相逼。
他在背后找月曦的手掌，想要抓住对方通过心神传递他的计划。
可是月曦是真的害怕陆沉已经不知不觉地被迷惑了心智，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整个人抵在城墙上，避开了陆沉的手掌。
“佛曰：以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得不病者，则我病灭。”
僧人已经坐下，开始讲述他的佛法，月曦更是直接用仙力把耳朵封印起来，匕首一刻也不敢离开喉咙。
“众生因无明造业而陷入轮回之苦，菩萨以智慧照见众生与己本为一体，故众生之病即菩萨之病。”
可是僧人嘶哑却平和的嗓音还是传入了月曦脑海中，随着第一声响起，她的动作便呆住了。
“当众生破除无明、证得涅盘时，菩萨的大悲显现自然终止。”
月曦的匕首缓缓上移，抵近了头顶，仿佛立刻要给自己剃度一般。
“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月曦仿佛失去了自我，匕首直接划破了头皮，要先把头顶的头发剃掉。
陆沉一直戒备着僧人，见对方开始讲佛法，内心一喜，便准备找机会打出空间洞穴回到碎空乱海出口。
却忽然仙识有了感应，此地的血液影响了仙识感应，陆沉也只能感应到月曦的状态不对。
他顾不得一直死死盯着的僧人，急忙回头看向月曦。等他抓住月曦的手臂时，月曦已将头顶处的头皮整个揭下，露出血肉模糊的头盖骨。
可是等陆沉看清楚头盖骨的情形，却猛地一惊，下意识甩开了月曦的手。
等月曦要再次举起匕首割开侧面的头皮时，他才咬咬牙重新抓紧月曦的手臂。
“原来如此。女施主并非施主，而是我佛门同道，可喜，可悲。”僧人的仙识在此地却不受控制，清楚地感应到了月曦头皮下的情形。
月曦把头皮揭开，露出了头盖骨上的四颗钉子。
这四颗钉子顶部浑圆，就像是僧人头顶的戒疤一样！
陆沉确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僧人并未离开过他的视线，因此不可能是僧人钉入的。
并且这四颗钉子，深埋头骨之中，与四周已经长成了一体，显然也不是短时间内钉入的。
陆沉心中一凛，难道，月曦竟然本就是佛宗修士？
可是月曦此时痴呆呆的，只想举刀去割头皮，根本说不出话来。
“缘聚缘散，是我非我。”僧人停下了讲佛法，道出半句偈语。
月曦猛地一震，鼻尖流出两行鲜血，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她松手让匕首落地，表明自己不会再割头皮。
随后无声地看着陆沉，温和又坚定地挣脱开陆沉的手掌。
她上前一步，与陆沉并肩，神情变得和僧人一样的平和，用相同温和的语气说道。
“没错，贫尼正是佛宗弟子。佛宗极乐派观照宗妙归，向金身罗汉行礼了。”
月曦说着便跪了下去，不顾地面的鲜血，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她缓慢而规范地跪拜三次，浑身沾满了血液，她却丝毫不察一般，继续用那种温和的语气说道。
“贫尼受差，下界度天月界入我佛门，光大门楣。然事有不协，特回佛宗拜请师兄。”
陆沉在一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堂堂天月界第一宗门，天月宗的宗主，竟然是佛宗的人。
并且到天月界就是为了把整个天月界纳入佛宗的地盘。
“善，你去罢。”僧人伸手一指月曦身旁，便开出一道门户。
门户内金光一片，佛音不断，让陆沉惊讶的心仿佛也平和下来。
但是僧人的手指点出门户后，却指向陆沉，三只血红宝石一样的凶目却放出寸许光芒。
“然，此子颇有天资，当入我佛门。”
他接受了月曦的说法，同意让对方离去，但是却要留下陆沉。
月曦平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后急切地开口说道。
“我师慧源，同为金身罗汉，早已颁下佛旨，要度陆沉入他门下。这次既是请师兄出手，也是带陆沉入佛门。”
她顿了一顿，又重新恢复了平和的语调。
“还请罗汉，高抬贵手，放我二人离去。”
她眼神的变化，连迟钝的陆沉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那僧人。
僧人缓缓张开嘴唇，嘴角越咧越大，直至撕裂也未停止。他口腔内尖锐细长的牙齿间，猩红的血液如涓涓细流般滴落。
刹那间，一个面目平和的僧人，化作了名副其实金刚怒目的罗汉。
“我早知你有诈！”他的声音如滚滚雷霆，震得陆沉耳膜生疼。
“逃不掉！都得死！”话音刚落，僧人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骨骼发出咔咔的爆响。
在月曦惊恐的注视下，僧人竟化作一具身高十丈的恐怖存在，全身没有皮肤，猩红的肌肉在诡异的光线下泛着油光，血管如同粗壮的藤蔓般蜿蜒分布。
一直握在他手中的佛串，被撑大的手臂瞬间崩断，一颗颗念珠如子弹般向四周飞射。
“血……血肉罗汉！”月曦高叫出声，再也无法伪装僧侣平和的样子。
她迅速祭出一颗头颅大小的圆球，圆球表面符文闪烁，刹那间绽放出团团佛光，将她和陆沉紧紧护在其中。
“死！”僧人变作的血肉罗汉瞬间消失在原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汹涌袭来，佛光瞬间黯淡，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人还在空中，佛光便彻底消散。
忽然，陆沉瞳孔骤缩，猛地举剑格挡。
一道血红色的残影如闪电般划过，陆沉手中的木剑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直接被拍到他胸前，余力裹挟着他撞向身后的月曦。
陆沉口中喷出仙体碎块，月曦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溅落在他肩头。
血红色的影子在周围不断炸开，一道道凌厉的气浪疯狂肆虐。
第一击精准命中陆沉后，后续攻击都打在空气中，可产生的气浪却如汹涌的潮水，让月曦难以承受。
空间在气浪的冲击下不断震荡，月曦一口口鲜血混着内脏碎片喷洒在陆沉背后。
某一刻，血红的攻击再次从侧面袭来，两人倒飞着穿过十几幢房屋，重重地摔在一个广场上。
月曦的左臂已经折断，不知掉落在何处。陆沉凭借木剑勉强格挡，但木剑此刻已深深嵌入他的手臂。
“死！”血肉罗汉的吼声再次传来，而陆沉和月曦此时已气息微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