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铁魁换上新衣,头发在珍夫人的打理下显得一丝不苟。
他和周阎乘上马车,早早的来到了王府正门前。
“周阎,这次我就不陪你进王府了!”
宿醉过后的铁魁有些精神不济。
他地位太过卑下,其实不太想去王府这种地方。
“好的铁叔,你能陪我一趟,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周阎眸中含笑,轻轻颔首。
说实话,没有铁魁带路,他怕是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嗯!”
铁魁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对周阎的帮助也有限,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步步前行。
是飞黄腾达还是身死道消,他也不知道。
反正他现在只想守着软玉温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王府。
在铁魁递上拜帖之后,很快就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从侧门走了出来。
见到他,铁魁飞速的上前躬身行礼道:
“季大人好久不见啊,张管事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季大人面无表情的看了铁魁一眼,然后淡然一笑道:
“劳你记挂,张管事他老人家最近春风得意,自是好的很!”
季大人没有说的是。
自从张管事献上从周阎这里得来的金银后,很是让八皇子夸赞。
不但赏了他一柄得自狄人的金刀,还让人给张管事送去了一颗延寿秘药。
“那就好那就好!”
铁魁连连点头。
他能感受到季大人表现出的疏离。
可这也就足够了,只要能在这些一言可决定他前途的人物面前露个脸,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季大人才用正眼看向周阎。
对这个年轻人,他记忆犹新。
于是他掠过铁魁,走到低头躬身的周阎面前道:
“你可让张管事他老人家好等,还不速速随我入府?”
“是!”
周阎松了口气,然后随着季大人一起从偏门进入王府。
这次来到王府,他的熟练度面板可未替自己遮掩,
倒是没想到这季大人,并未察觉到他也是身具魂力之人。
也是,他到达日游境后,魂力全都在泥宫丸中龟缩着,似是真的要蕴养出一尊神明出来。
火鬼和苍尨神这两个鬼神虚影,都守护在泥宫丸当中。
待看到季大人出来后,火鬼只是须臾间露出漆黑双瞳,继而鼻中喷出一道黑色焰火,
然后又双脚踩踏在血鳄脊背上,在魂力形成的大河当中漫无边际的游荡。
......
不同于上次走的后门,这会从正门进去,周阎才见识到了王府的豪奢。
巨大影壁上雕龙画凤,神态逼真,其上甚至隐隐有武道威压。
其后建筑更是不知凡几,鳞次栉比的排列开来。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宛若天上宫阙。
虽是初春时分,可府中移植来的各式奇花异草早已争奇斗艳,美轮美奂。
路过层层宫殿,时不时能看到有丫鬟仆役脚步匆匆,低眉肃穆。
有些高大建筑旁,还可见到身披甲胄的军卒侍立。
“你今日来的可是有些巧了!”
季大人表情淡然,对周阎拖了这么久才上门,并无任何不悦。
“哦?”
周阎疑惑转头,诧异的看向季大人。
季大人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的道:
“今日是府中三王妃的生辰,八皇子也会出关亲临晚上的宴席!”
见周阎眉宇间的迟疑并未退去,季大人洒然一笑道:
“这场晚宴可是张管事他老人家操办的,你若是顺了他的心意,
今晚宴席中,未尝不会有你的一个位置!”
“这......”
周阎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他思虑片刻,对着季大人道:
“多谢大人抬爱,小子不过一贩盐狂徒,如何有资格参加王妃的生辰!”
他还想着多敲敲张管事的竹杠呢,到时候两人说不定会不欢而散。
这季大人随口画的饼,就恕他周阎福缘浅薄了。
“哼!”
见周阎有些不上道。
季大人鼻中冷冷哼了一声,然后再也不言语,大步朝前走去。
王府实在大,这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来到一处小院。
相比于王府的恢宏,这处小院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季大人似是看出了周阎的不解,别有深意的开口道:
“我们这些做王府下人的,就是时时刻刻晓得自己的位置,
哪有当奴才的,能和主子过一样的日子?”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手叩动门扉。
没过一会,就有老仆开门,将二人迎了进去。
“张管事他老人家就在里屋等着呢,快些进去吧!”
甫一进入寒酸逼仄的小院,季大人就开始不停地催促起来。
周阎深吸口气,迈动步子,跨入到眼前隐约可见烛火跳跃,有些暗沉的屋子当中。
室内,张管事双眸紧闭靠躺在太师椅上。
而他的儿子张鑫恒则殷勤的跪倒在张管事膝下,举着拳头,为其轻轻敲打着双腿。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八皇子的事,就是我张家的头等大事,
你为何屡教不改,犯下如此祸患来!”
苍老的声音从身躯佝偻的张管事口中发出。
他听到脚步声后,话语一顿,然后睁开浑浊眸子,朝着周阎和季大人望来。
“好了,你起来吧!”
张管事抓起桌边茶盏抿了口,才挥手让跪了不知道多久的张鑫恒起身。
“你终于舍得来见我这个老不死的了?”
张管事语气玩味,从头到脚打量了周阎一眼。
“沙河盗也非易与之辈,小子自然得准备万全才是!”
如今周阎可不怵张管事,他身如青松,站得笔直。
起身的张鑫恒脸上笑容转瞬消失,变得有些阴鹜起来。
他拂袖坐在张管事身下,然后目光不善的看着周阎。
“你倒是长了一张尖牙利嘴!”
张管事不咸不淡的放下茶盏,然后双手拢于袖中,淡淡道:
“既然你做好了万全准备,那就去早些去把沙河盗清剿了吧,
也少让我没日没夜的操心这些胆大包天的贼寇!”
“这事倒也不急!”
周阎口中轻吐一句,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搬来一张凳子,坐到了张管事对面。
“你倒是好胆色,进了王府也敢拿大,莫非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张鑫恒眸中寒光一闪,五指骨节响动,似是在压抑心中沸腾怒火。
“非是我好胆色,我有如今成就,皆是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
我周某,向来不愿与心怀叵测之人打交道!”
周阎毫无退缩之意,顶着张鑫恒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目光,回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