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闻李夜之言,眉宇间掠过一抹犹疑,轻声问道:“夜儿,这分作两层,是否略显厚重了些?”
李夜轻轻摇头,神色坚定:“陛下,两层之分,实则恰到好处。
此番自是如此,往后锦衣卫每有抄家之行,皆需遵循此例。
陛下深知,锦衣卫众,皆是刀尖上舔血之人,他们的辛劳与危险,不容丝毫亏待。
况且,他们皆是习武之人,对饮食起居皆有讲究。
加之锦衣卫日益壮大,开支浩繁,实乃情理之中。”
李世民静静聆听着李夜的解释,心中涌起阵阵不忍。
眼下,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四面八方皆需银钱支撑,即便是国库充盈,也似那无底深渊,难以满足这浩渺开支。
面对眼前这笔不菲的款项,李世民内心五味杂陈,实是万般不舍。
然而,他深知锦衣卫于国家安定之重要,权衡再三,终是无奈叹息:“唉,也罢,就依你所言行事吧。”
这番对话,听得周围大臣一头雾水,皆是面露疑惑之色。
长孙无忌见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恭声道:
“陛下,您们方才所言何事,能否明示?”
李世民未多言,只轻轻抬手,将手中紧握的卷宗递给了张阿难。
张阿难心领神会,迈步上前,又将那卷宗转交到了长孙无忌手中。
长孙无忌接过那卷宗,一页页翻阅,目光渐趋炽热。
一旁的杜如晦与房玄龄,亦是心急如焚,不由自主地凑近,
尽管只窥得冰山一角,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却已足够震撼人心,令二人亦是眼露艳羡之色。
待长孙无忌览毕,他毫不犹豫地将卷宗递给了杜如晦,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陛下,实在难以想象,这些世家大族的财富竟如此惊人!
此不过一分支之积蓄,便已如此丰厚,若将所有世家资产汇总,
我大唐百姓何止免于饥馑,简直是衣食无忧,富足有余啊!”
房玄龄也扫过卷宗内容,亦是连连点头,神色凝重中带着一丝感慨:
“诚如无忌所言,此番查抄,真乃触目惊心。
世家之富,足以惠及万民,实乃我大唐之幸,亦或为国运转折之契机。”
杜如晦细细审阅完手中的卷宗,神色凝重而沉静。
他略作沉吟,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深思熟虑后的沉稳:
“陛下,此等钱财,犹如炽热之火,触之即烫。
且不论朝堂之上,世家背景的官员数目何其众多,
单凭世家势力在全国各行各业中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现状,
若贸然对之动手,恐怕会激起他们的激烈反噬,那局面,将更加难以驾驭。”
此时,魏征也已翻阅完卷宗,他目光如炬,言辞直截了当:
“难道,因为这些世家犯下罪行,我们便要视而不见,任其逍遥法外吗?”
李世民的目光在那堆钱财上掠过,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微光,
然而,杜如晦的一番言语如同清泉,让他的思绪泛起了更深层次的涟漪。
最终,他的视线缓缓转向了李夜,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考究:
“夜儿,此事全由你一手策划,想必后续的安排你也已胸有成竹。
不妨细细道来,让朕听听你的见解。”
李夜轻轻颔首,目光坚定,仿佛胸有成竹:
“陛下,吾辈行事,其精髓可归为一个‘理’字。
只要站得住理,我们便能循理而行,无往不利。
同理,对于那些世家大族而言,他们又视何物为至关重要呢?”
李夜此言一出,整个殿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并未给这些官员们留下丝毫喘息或深思的余地,紧接着便语出惊人:
“陛下,世家最关注的,就是名声。
世家之所以能拥有今日之地位,坐拥百姓拥戴、读书人敬仰、官员附和,皆因他们那如日中天的名声所累。
试想,若是我们能巧妙地将这名声毁于一旦,将他们光鲜外表下的污点公之于众,
剥去那层虚伪的遮羞布,这样的世家,又还剩下几分威势,几分难以撼动?”
李夜此言一出,犹如春风拂面,瞬间点亮了殿内众人眼中的光芒,他们纷纷低语,交换着彼此心中的惊异与期待。
李世民亦是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赞许与好奇,轻声问道:“夜儿,你心中可有计较,打算如何施展?”
李夜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他悠然答道:
“此事不难,眼前不正是个天赐良机吗?
王家既已落败,家宅被抄,正是我们清算旧账之时。
今日,我已调动锦衣卫,将王家往昔斑斑劣迹一一查清,且证据确凿,无懈可击。
待到一切资料整理归档完毕,我会安排锦及卫将这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散布至大江南北,贴在每一座城池的城墙醒目处,并安排侍卫诵读五天,
必让全国各地都知道王家所犯的罪行,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些世家的肮脏!”
李夜此言一出,李世民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妙哉,夜儿,你这番布局,真乃一石二鸟之计。
王家之名,自此将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而天下苍生,只会拍手称快,颂扬朝廷为民除害,此计大善。
至于百姓那边的反响,已然无忧。然而,朝中那些官员又当如何处置?”
李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眸光中闪烁着自信与冷冽:
“陛下放心,那些官员早已在我的棋盘之上。
自上次朝堂风波之后,我便密令锦衣卫暗中监视,对那些蠢蠢欲动、企图搅弄风云之辈,已是了如指掌。
此番,正可借此机会,挑选几个‘活跃分子’,让他们亲身领教我锦衣卫刀锋之锐,
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手中的剑利!”
在场诸官闻听此言,心头皆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阵寒意,
暗道这楚王殿下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妙绝伦,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倘若事态真按此轨迹发展,那王家此番被抄家之举,岂不是白白为朝堂做了嫁衣,还让锦衣卫的名声更加显赫起来。
李世民坐在高位,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欣慰,静静审视着下方挺拔而立的李夜。
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对李夜的栽培与规划,确是眼光独到,
夜儿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日必能承载起自己的厚望,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