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种第一产业的副产品,其起源目前已不可考,但有两种主流的说法,其一是自然酿造发酵,第二种则是猿猴酿造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酒这种饮品被开发出了新的高度,从一开始的消毒用具再到后来的助燃剂,其功能包含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但归根结底,酒最好的用途就是麻痹神经,且暴露出一个人最为真实的一面,此刻的胡里昂和凯特就是如此。
蓝壤矿基地看似被简单规整的划分成了几个区域,但斯潘在建造这个基地的时候将防御以及隐蔽元素也考虑在内,导致这里很多密道以及狭小的隐蔽防御点。
“呃···”胡里昂打了一个酒嗝,此刻的他脸上通红,显然是喝高了,他摇晃着自己手里还剩下小半瓶的土豆白酒,对一旁的凯特问道:“我说,那个,啊,你着大白天的,跑出来喝酒,那些队员们的训练怎么办?你这是玩忽职守开小差啊?”
面对胡里昂有些大舌头的发问,凯特努力的睁开自己已经快要闭上的眼睛:“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吗?”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凯特仿佛陷入了时间停滞的状态,这让一旁的胡里昂怀疑这丫挺是不是喝死了,他刚想推一推静止状态的凯特,但凯特就像是网络延迟一般的继续开始解释:“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仿佛意识到自己所言并非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凯特立即改口:“不对,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该教的都教了,而且我都看着这些人练了一年了,如果真的打起来,怎么也能顶一阵吧,而且啊,我说而且,驱动大家训练的并不是我这个教官的训练口号,而是愤怒,他们愤怒。”
凯特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胸口,但接下来他开始一连串的咳嗽,因为胡里昂发现,这个家伙用的是自己那条金属假肢,看的胡里昂一阵无语。
两人在无语中用瓶子再次碰杯,有着五十多度的热辣土豆白酒分别从两个人的口腔中直达胃部,他们的食道和胃部顿时产生一阵灼烧感。
“手,怎么回事?”胡里昂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他知道这样会让凯特心情不好,但自己也希望知道是谁动的手,以后有机会,他会帮凯特报仇。
“这个吗?”凯特并没有因为胡里昂的问话而觉得难堪,他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假肢,然后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没什么,你还记得那个叫施泰因的吗?”
“施泰因?”胡里昂努力的在大脑中回忆这个人的样子,但还是没想起来这个人,于是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哎呀。”凯特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就是泛美科技的那个胖子,脸像一个煎锅,但五官都挤在一起,想没想起来?”
这时,胡里昂终于想起,那个每次见到自己都一脸谄媚的家伙:“我想起来了,那个家伙看着不像好东西,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之外,我没和他有其他交情,但是那个混蛋看上去就虚的很,你是不是被他给阴了?”
见胡里昂想给自己挽尊,凯特苦笑着摇摇头:“没,那场战斗很惨烈,刚开始是在广场区混战,后来我们的兵力被持续削弱,到后来,最后我们退回到内部建筑的走廊中,并且开始了白刃战,你能想想吗?就和绞肉机一样,就那么两三米宽的地方,第一排的用刺刀互相搏杀,而后面的人只能透过人群的间隙放冷枪,虽然我们已经拼尽全力,但没有用,那些兽化人太多了,他们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凯特说到这里,双眼黯淡,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自己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该死的叛徒。”胡里昂的拳头攥的嘎嘎作响,只不过凯特却摇着头。
“其实我们才是叛徒,我们把磐石计划想的太理想化了,其实我们也只不过是桌上的棋子,高层的战争货币罢了,但我们想要的是自由意志,而上面的人想要的是绝对的统治力,超过任何君主的统治力。”凯特看着自己的机械手臂,他活动了一下机械手臂的腕部,冷冷的看着手臂上的每一道金属纹路。
“然后呢?”胡里昂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失败已然是现在的结果,自己没有必要继续追问。
“然后就是老电影的剧情呗。我命令撤退,但他们的攻势太凶,愿意留下来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最后就剩下三个人,而我们要面对的除了无穷无尽的兽化人之外,还有那个已经被改造成巨大怪物的施泰因,我的武器对他来说就和挠痒痒一样,但好在,狭窄的过道限制了他的行动,最后我干掉了他,但还是丢了一条手臂,最后一个兄弟扛着我跑了出去,剩下的则是引爆了提前布置好的炸药。”凯特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他低着头,试图掩盖自己的脆弱,但他略微颤抖的肩头已经说明了,那个场面,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这个硬汉的灵魂当中。
胡里昂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这笔账,总归要算的。”
凯特给自己又灌了一口酒,他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我们现在这点人,你去看看,都是什么?老弱病残,巧格里斯把所有残废的人和没有战斗力的人像是丢垃圾一样的给了我们,而身体健壮的正常人,都被改造成了兽化人,在放我们走的时候,他们只给我们没人一套基础的太空服,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本来我们又一千多人,但走到这里,就没了三分之一,本来我以为我们来了这里之后,一切也许能好起来,但,操,哈哈···”
听得出,凯特的话明显是这里有陷阱,但没等胡里昂开口问询,凯特便开始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其实你说的对,蓝壤这东西是能有效的进化空气中的核辐射,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蓝壤这个东西在空气环境下会自然降解,这个过程是无害的,但那是在地球,也许吧,这鬼东西曾经也是无害的,但现在,蓝壤矿中拥有的辐射量已经暴涨到一个触之既死的程度,这还多亏了你,如果你当时只是想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矿场,那么逃到这里的这些人,现在一个都活不下来。”
胡里昂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之前没有问题,现在拥有致命辐射?这是什么原理胡里昂并不知道,胡里昂的大脑立即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疯狂的思考着其中的关联关系,但不论他再怎么思考,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一个起点,闪烁,太阳风暴后的闪烁,难道真的是一切的起点吗?
只不过凯特之后的话,却让胡里昂再次陷入了深思当中:“其实相比这些,我更加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放我们一马,难道真的是为了流放我们?其实没有必要,斩草除根才是这个问题的唯一答案,他们选择了成为野兽,又何必手下留情呢?”
“你们不是被派过来看守···”胡里昂怔住了,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和自己现在所遇到的问题之间,却如同两颗细小分子之间产生了一丝电弧。
难道说,光网和餐盒之间是有一定关联的?
当着一个问题出现在脑海里,胡里昂只觉得冷很直流,这场太阳风暴对于哈肯没有任何影响,而光网这场智能设备的启示录级灾难中也没有任何影响。
曾经哈肯有给胡里昂解答过有关餐盒的相关问题,按照哈肯的说法,自己虽然是一个局域网AI,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孤独,这个世界拥有多个餐盒系统,多数都被隐藏起来,那么光网的核心是否是另外一个或者几个餐盒系统所维持的呢?
这个假设胡里昂不得而知,他现在也无法问询哈肯,而这个问题很有可能成为永久的谜题,只不过他还是掏出笔记本,然后用颤抖的手将这个问题记录在纸上,而这句话的结尾,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两个人的酒会并没有继续太久,但胡里昂自己知道,当他扛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凯特走出这个隐蔽火力点的时候,他们心中的芥蒂便均已放下,他再次成为了凯特的朋友,而自己也重新获得了一个好友。
胡里昂并不知道凯特的房间,因为这里并没有任何明确的指引,他只能扛着凯特来到尤蒂工作的医疗区,现在的病床还算比较空闲,有几个人病人被简陋的半透明无菌隔离布封在病床内。这些人应该就是患上了凯特所说的辐射病。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胡里昂决定还是不要让凯特呆在这里,于是他只能继续扛起凯特,朝着家里走去,只不过就当他吭哧吭哧的扛起凯特转身时,他发现尤蒂正在自己身后。
爱人之间的四目相对,能够让时间的河流也变得有了温度,但胡里昂看向尤蒂的时候,尤蒂的眼神却在躲闪,胡里昂看得出,此刻尤蒂的内心之中还有挣扎,她的样子就像自己当初追求她的时候一样,伴随着这种想法,胡里昂甚至感觉到一阵恍惚,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也许现在会是一个不同的结局,自己是真正的自己,而尤蒂还是曾经的那个尤蒂。
“你喝酒了?”尤蒂有些诧异的问着,其实看胡里昂和凯特的状态就能看得出,以至于胡里昂觉得尤蒂这一句话和你回来了这种回去都属于脱了裤子放屁一般的废话,只不过胡里昂只敢把这种牢骚写在日记里,他可不敢直接开口回怼尤蒂。
“啊,喝了点,我问问他···啊~”虽然此时的胡里昂已经不是曾经的胡里昂,但那种熟悉的力道以及手感却能够提醒胡里昂,她还是那个她,疼还是真的疼。虽然特别疼,胡里昂还是坚持着没有将凯特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