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安无恙与晏居之走后,黎家祠堂内沉默无声。
众人缓缓散去,只余下黎家众人和洛轻帆留在祠堂内。
“怀仁哥哥……”
洛轻帆轻唤了黎怀仁一声。
自宁县回来一路,乃至到了京城,洛轻帆感觉到了黎怀仁对安无恙的重视,似乎超过了自己。
洛轻帆虽然在黎怀仁面前装得温柔体贴。
可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黎怀仁已经几次三番的表现出来对她的不尊重,洛轻帆自然也是要表态,让他着急的。
待洛轻帆喊了黎怀仁一声,等着黎怀仁回话,却见他仍旧紧紧盯着大门,一动不动,全无反应。
洛轻帆脸色微沉,如此这般对她,属实是过分了。
“怀仁哥哥这是怎么了?”
“若是这般舍不下安姐姐,轻帆往后便不再叨扰了。”
“既然我与怀仁哥哥从头到尾,不过是好友罢了,那先前所有事情,便一笔勾销,你我往后,此生不复相见!”
洛轻帆一甩袖子,做出要走的姿态。
王氏旋即变脸,而今忠勇侯府能指望的,也就是只有洛轻帆了。
若是她也走了,那才真的是彻底堵了忠勇侯府的门路。
“站住!”
王氏厉声喊了一句:“这会儿你走什么?”
“安无恙都已经被赐婚,往后谁都不会再挡你和怀仁的路,今儿我便能做主,同意怀仁娶了你!”
王氏说得理直气壮,便是已经疼得说话都费劲的黎恩,也用尽全身的力气仰起头:“是啊,轻帆姨姨,你千万不要走,恩儿也喜欢轻帆姨姨做爹爹的娘子……”
洛轻帆心下嗤笑,忠勇侯府这帮废物,难不成还真以为她洛轻帆离了黎怀仁不能活?
而今她是天子身边的女官,按说以她的姿色,尽管现在皇上视她如无物,可是她相信,只要她将自己的奇思妙想都展现出来,到时候总有能让那个小皇帝动心的时候。
只是可惜,忠勇侯府事关龙脉的秘密,实在是太吸引洛轻帆。
待她沉下心来思索,她的人生目标已经从“侯门主母”转变到了“二嫁女帝”上面去。
是以,她仍然愿意留在黎怀仁身边,毫无感情,全为利益。
“夫人、恩儿,我父亲虽暂时未临朝,但是我洛家毕竟有太后姑母坐镇,而今我得了姑母的青眼,得以在宫中伺候,姑母也说了,往后会给我指一门合得来的亲事。”
“我虽然感念与怀仁哥哥的情谊,可如今身份摆在这儿,我洛家的女儿,也不是随便就能安排了的。”
洛轻帆索性回怼王氏。王氏面色难看,自是不愿意在小辈面前失了脸面的。
黎老夫人见状,紧忙圆话:“轻帆这会是对的。”
“轻帆金枝玉叶,睡觉若是有幸迎进门,也是要千娇万宠着的。”
黎老夫人说着,便去拉洛轻帆,显然是为了安抚她。
“好帆儿,你与怀仁走到今日不容易,他便是一时糊涂,想不开,这才为了那水性杨花,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伤神。”
“我这便将他打醒了,叫他跪下给你赔不是!”
如今跑了一个安无恙,黎家人可不是得好好哄着洛轻帆。
黎老夫人用拐杖戳了一把黎怀仁的后背:“怀仁,你还愣着做什么?”
黎怀仁这才回神,回忆了一下几人方才所言,忽而一个激灵,这才从方才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
“轻帆!”
黎怀仁开口,语气却分外疲惫。
“无恙她毕竟跟随我多年,原先我未让她想过福,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只需往后再稍微打点一下,我便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轻帆你可知?我虽然钟情于你,但决然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她虽然不如你有气节,品德高尚,但终究是我的旧人,我只是难过,她此生再无尊享忠勇侯府荣耀的机会了。”
黎怀仁说得自是情真意切。
他心下的恨意,也正是因为如此。
若是安无恙此番愿意为自己铺路,往后他定然是愿意补偿安无恙的。
偏生那安无恙是个眼皮子浅的,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洛轻帆听言,上前拉住黎怀仁的手:“怀仁哥哥莫要难过。”
“安姐姐今日,确实有另攀高枝之嫌,她不过就是个县主,又并非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而今皇上特意为她赐婚,想来也不过是因为对她尚且还有几分好印象罢了。”
“不过,我听闻八王爷的女儿,风华郡主对晏居之晏大人很是中意,只怕是安姐姐与晏大人的婚事,亦并非是坦途。”
黎怀仁待听得洛轻帆这一番话,面上隐隐约约多了几分喜色。
“此事可当真?”
“自是当真,待明儿我去拜访风华郡主,届时定能探得内幕。”
黎怀仁听言,眸色骤然深邃。
……
从黎家祠堂出来,晏居之小心为安无恙掀开马车,前前后后,照顾倒是周到,叫人一眼便瞧出,他们是一对儿郎君爱重,娘子贤惠的小夫妻。
只是待二人进入马车相对而坐的时候,安无恙便觉得今日气氛格外不同。
往常几分虽然紧张些,但晏居之却多数时候都是闭目养神,并不会似今日这般,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安无恙看。
尤其是他手中紧紧抓着圣旨,仿佛抓着什么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物件儿。
能无恙垂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公主可要看看圣旨?”
安无恙竟然不知道晏居之竟然这般重视圣旨,方才原已经看过的,他又递过来做什么?
晏居之却将圣旨铺平,展开:“皇上下旨赐婚的是安无恙。”
他抬起脸,面上有几分慎重,特意在那黄绸圣旨上,点了两下安无恙的名字。
安无恙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原本是说话,她以安宁县主的身份嫁晏居之,可圣旨之上是却并非写得她而今的位份。
也就是说,若是晏居之执意的话,便是安无恙恢复了长公主的身份,他们的婚约亦是算数的。
安无恙抬眸,便撞进了晏居之深入大海的眸子之中。
“一切全凭公主安排,若是公主……”
哐当!
晏居之话未说完,马车忽而一阵震颤,竟是有人在外头劫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