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家里多了个人,而且还是她大老板的缘故,往常睡眠质量很好的黄舒月今天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
直到凌晨终于模模糊糊间困意来袭。
沉重的眼皮刚要合上,突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硬生生绷直了她脑海里那根逐渐松弛下来的弦。
没有什么比快好不容易快睡着蓦地被噪音吵醒更让人暴躁的事了。
黄舒月重重拍了下床垫,猛地从床里跳下来磨着后槽牙气势汹汹的开门。
“谁啊!”
怒目圆睁的眼在昏暗的环境里看到站在卧室门外的男人时陡然转为怔忡,瞬息间怒火消退,她还混沌的大脑一片清明。
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温总在。
幸好清醒得够快,不然她怕是下意识一巴掌扇上去了。
“温总,有什么事吗?”
回想过往相处的七年,黄舒月在温南屿面前从来都是冷静温柔,毕恭毕敬,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暴躁的一面,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
温南屿似乎被吓到了,呆呆愣愣的杵在原地,唇抿成线,清晰顺长的眼尾微微下垂,又是委屈又是无辜。
“是你说,说有需要可以找你的……”
明明是他吵她睡觉,可看温南屿这副模样,黄舒月竟然有种自己欺负了他的感觉。
暗暗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她勉强挤出礼貌温和的假笑:“那么,请问温总,你需要我做什么?”
温南屿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低低闷闷道:“疼。”
黄舒月:“……”
她愣了一下,片刻后想起他额头上那一小块的红肿。
没处理过,估计肿得更厉害了。
“温总,你先去沙发坐着,我找找有没有药。”
温南屿依言乖乖返回客厅。
黄舒月柜子里翻找了一阵,从最角落里找到了没怎么用过的医药箱。
里面果然有消肿喷雾。
看了眼,还有一个月才过期,还能用。
她拿上药和棉签出去。
客厅里没开灯,一抹朦胧清冷的月光自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中漏进来。
温南屿高大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能依稀辨别些许轮廓。
黄舒月发现他弯着腰低着头,一双小臂随意搭在大腿上,那样的姿势在黑暗中给人看来,竟然无端生出几分颓然。
怪让人怜惜的。
黄舒月一时看晃了神。
忽然她想起什么,很快从中清醒过来。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些都是表象、假象!
这男人的真正面目她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不是吗。
定了定神,黄舒月打开客厅主灯,拿着药走过去。
“温总,消肿的药,在额头上喷一喷就好了。”
不知道温南屿是听不明白还是不想动,他就这么坐着迟迟没有动静,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黄舒月。
盯到最后,黄舒月无奈的沉了口气:“我来吧。”
她伸手撩起温南屿额前的黑发,露出先前的磕伤。
果然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了些,肿块不仅变大了,红里还隐隐泛青。
黄舒月没忍住说教起来:“温总,你没长手吗?”
三岁小孩都知道敲门用手,谁这么别出心裁用脑袋敲的。
温南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瓜子脸,闻着她身上沐浴后残留的樱花香,原本就晕沉沉的脑袋似乎更晕了。
这个女人……
好像……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变好看了?
温南屿胡思乱想着,情不自禁伸手握住黄舒月的手腕。
正仔细查看他伤口的黄舒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她到底是跟在他身边七年了的专业秘书,很快冷静下来,没急着抽回手,而是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问:“温总,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
温南屿认真道:“长手了。”
“?”
见黄舒月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温南屿又道:“看,长手了。”
黄舒月倏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合着这是在回答她那句话啊。
不过倒也不用这么证明。
“嗯,看到了。可以了,放开吧。”
温南屿握着黄舒月的手紧了紧,唇瓣微微咬起。
黄舒月耐着性子道:“你不放开我怎么给你上药,不上药你头可要疼一晚上了。”
温南屿咬唇的动作更重了,浓密的黑眉蹙成了川字。
过了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松开黄舒月的手。
黄舒月拿着喷雾仔细小心的喷着伤口,接着又用棉签把药水涂抹均匀。
温南屿全程都很配合。
药物刚喷到伤口上时他感受到一阵明显的刺痛,这让他紧闭的眼皮忍不住细微颤动。
黄舒月瞥了眼他状似竭力隐忍的模样,顿时感到忍俊不禁。
真成小孩了。
不多时伤口上药完毕。
黄舒月按着温南屿的肩膀把他按进沙发里,扯过乱七八糟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并严严实实的掖好边,只露出一个脑袋。
“睡吧。”
她说着捂嘴打了个哈欠,关上灯返回卧室。
半小时后。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门外的温南屿依旧一脸无辜样,黄舒月忍着脾气问:“又怎么了?”
温南屿:“口渴。”
黄舒月:“……”
她倒了满满一杯蜂蜜水塞进温南屿手里:“喝,喝完赶紧睡觉。”
温南屿双手捧着水杯,仰头咕噜咕噜的竟然真把满满一大杯水都喝完了。
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很渴。
黄舒月再次返回卧室疲惫的倒进被褥里。
又一个小时后。
黄舒月黑沉着脸打开房门,咬着牙目光不善的狠狠瞪着门口的男人。
“什么事!”
温南屿:“饿了。”
黄舒月:“……”
果然难伺候的人不管是清醒还是迷糊,折腾人的本事都一套一套的。
“太晚了,忍忍吧,明天早上再说。”
温南屿摇头:“忍不了。”
黄舒月很想冲他咆哮一句:忍不了就去死,从楼上跳下去!
但……她不敢。
还没离职呢,这位还是她大老板。
“冰箱里有面包,要不吃点面包凑合凑合?”
温南屿还是摇头,微微皱起的眉心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不要。”
黄舒月:“那你想吃什么。”
温南屿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答道:“随便。”
黄舒月:“……”
最终她带了满身怨念,一边碎碎骂一边给温南屿煮了碗鸡蛋汤圆。
温南屿尝了一口,立即把碗推到一边。
黄舒月已经快隐忍到极限了:“又怎么了。”
温南屿:“不甜。”
她只能端着碗回到厨房加了两勺糖。
这位挑剔难伺候的主儿终于心满意足的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