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桃秘书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事先堵上洗手盆内的洞口，极速的水流在水龙头口喷涌而出，不断在洗手盆积储翻涌。
趁着放水这段时间里，桃秘书解开自己斯文败类的封印器——金丝眼镜，玻璃裂开了几道缝的眼睛被放到洗手液旁边。
手伸进水浸泡过半的洗手盆，双手捧着一摊水往底下的脸上扑，然后盖住脸用力搓湿润的脸颊，把头顶留下的血迹搓去，最后把脸沉入漫出水的洗手盆内，洗掉血渍。
“明老师，生龙活虎的还活着啊！”一道不认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桃秘书将脸从水里拔出，湿透的头发尖稍滴着小水珠，模糊的双眼只能从镜子里看见侧边便器，一位正在撒尿的男人，后者侧脸与桃秘书打招呼，可说的人名却不是前者。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这里的老师。”桃秘书简单拿手抹去眼睛里的水分，再拿干净的布擦去脸上的水渍。
“YES，oR，No，答案对于处于这方世间的我们没有意义。”
“你是这届修真系的学生？”桃秘书戴回金丝眼镜，看清镜子中的男人后，一下认出他是吴老师现在正在上的仙班的学生。
因为资料都是桃秘书负责收集，他对学生穿什么衣服都了如指掌。
“三五人，都上课了还在厕所里干什……”桃秘书回头却惊骇发现他的侧边根本没有人，他再猛然扭头看回镜子，三五人倒是对露出惊愕的桃秘书歪头笑道。
“只是普通的障眼法而已，不用大惊小怪。”三五人提溜裤子，按下水闸冲掉，转身与现实外的桃秘书道。
桃秘书后退两步，让镜子中的三五人跳上洗手盆穿回现实，在现实里的洗手盆跳下地面。
……
把时间倒回十分钟。
大学的一节课分上下两节小课，一节小课四十分钟，第一节小课下课后，休息十分钟进行第二小节课。
“上课。”坐在讲台侧边的小姑娘准时站起，挥手拿着戒尺敲在桌面，翠声响彻整间教室，把休息、睡觉、交谈的十名学生自觉坐回座位。
庆琬仲眉头紧皱看着班级寥寥无几的学生却还差一人。
“三五人呢？都上课还不回来，班长！”
被点到名的陈皮只能站起来解释道：“报告班导，三同学去了厕所，可能是上大厕。”
“那不等了，我们继续上堂课的内容。”庆琬仲翻开书。
陈皮立即坐下，双眼瞪大的认真听着，身边的其他九名同学精神抖擞，聚精会神。
不单单是因为他们这位班导是位流月观的窈窕仙子，而且是她愿意传理。
他们这三流专科不似国子院，国子院是正经的传授百家圣人的道，领学生进门。
幽谷大学只能传法，由于去年修真系唯一授课老师出了这摊丑闻，大二现在学的是学艺不精的大三教的术。
而陈皮在内薤白、白术、茯苓、郁金、枳壳、北柴胡、白芍、瓜葵皮、醋延胡索十人都很感激庆班导，他们不奢求她会传流月观的核心大道，若是能讲述法，他们都心甘情愿，如痴如醉。
甚至比预想的更加幸福。
传‘理’。
庆琬仲还没大胆到把自家流月观的道理慷慨解囊，讲的只是以前看观内收集的一些其他传承。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根本也。然天地之阴阳，相生相克，祸福相依，不可偏废其一。
故圣人察阴阳之变，守其平衡，以求天下之安定。阴阳相生，乃和谐之道，万物得以共生共长。阴阳相克，乃制衡之道，无过盛不衰之患。
夫阴阳转化，无穷无尽，故能应时顺势，通晓变化之道。然则，阴阳之失衡，亦可致乱，故当慎守其度，不偏不倚。
于阴阳平衡之中，见自然之理，亦见人事之则。故尊天道，循地理，方能和顺阴阳，享世之太平。
然人各有阴阳，长短互见。故当互尊互助，共学共进，以达阴阳之至善。以此，天下可兴，万物可长。
是故，阴阳之理念，非唯形而上之哲理，亦为处世接物之要道。循此道，天下可安……”
‘踏’一声脚步，打破庆琬仲特意构建的阵法，把学生从神圣专注的状态退出来。
陈皮茫然望着教室门出现的青年人，庆琬仲回头恼怒的表情看到青年人第一刻变成惊恐，全身温度收缩。
“可以停下来了，庆班导。”吴清宇笑道：“接下来的课就由我来讲，请下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得带吴清宇的命令，庆琬仲甚至不敢从她这边的通道走下下面的座位，庆琬仲惊慌失措的逆时针跑到讲台另一侧，绕过吴清宇从另一条通道走下阶梯，刮过一阵风似的经过陈皮，来到所有人的背后乖乖坐下。
“这……”陈皮为首的仙班学生有些诧异看着莫名出现的青年人，居然能让流月观的天骄露出如此神情。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吴清宇来到讲台中心，一眼瞥见庆琬仲辛辛苦苦抄阅了几个晚上的课本里面的内容，脸色不争气肉眼可见，随手丢入垃圾桶。
“下次就不要教这些误人子弟的内容了，学了也是白学。”吴清宇对着几乎缩入桌子下的庆琬仲道。
白术压下肩膀自己养的蜥蜴吐出舌头的头，举手问道：“那请问这位还没有自我介绍的陌生人，我们该学什么呢？”
“我姓吴，你们只需要叫我吴老师就行，是你们那位迟到的导员。”吴清宇吸口气，俯身吐气，讲台吹起的灰尘飘起落到吴清宇伸开的手心上。
“你们既然选了修真系这门课，那对修道有过基本的认识吧？”
吴清宇不是问，他只是惯用问句，他的眼神注视着手掌里的灰尘。
“修道与修真是两种概念。”
“我们所说的修道修道，修道中人指的是道祖留下的三脉道途。
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
昊天金阙至尊弥罗至真上善玉皇、
太上开天执符云宫九穹无为大道”。
吴清宇：“修真修真，修‘真’，什么是‘真’，何为‘真’？”
“修成真人。”瓜葵皮学会抢答。
吴清宇没有理会下面的学生，也没有否定他的答案，自言自语般说道：“理论上来讲修真一途包含了修道一途。”
“道祖三脉，有的半路修成真人，有的在起点便已是真人，有的得走到终点方为真人。”
“除此之外，百家圣人开创的炼真一途也是修真之法，如道途之名，此道起始承接终途都是在求真、化真、弃真、求真的循环。”
炼真一道若是以契约入道还好，会知道自己时刻处于一种什么境界，可单纯以修炼入门，在道途进入六阶化作道基前，鬼知道自己修炼到什么境界。
不怪吴清宇的前任周老师走火入魔，要时刻分辨这真假的世界，换谁不疯？
“那我们是学……”讲台上的学生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在开始之前，我再科普一个冷知识。”吴清宇扶起不存在的眼睛。
“相同的道会因为人而产生分支，就如骑士之道的主流——谁叫是那位第一个开辟出这条道路的，他的道果先一步形成了路，那后来者哪怕持有不同的意志但走在名为‘骑士’的道路上一样会被道果吞噬分出岔路。”
“因为第一个人占据了道路的起点，那么后来人就算开荒辟野走出一条新路，它的起点依旧是旧道的起点。”
“知道最近的黑马崛起的‘死亡骑士’道途能与骑士主流道理相驰并驱而不被对方吞噬吗？第一那位开创者有钱，第二因为理念不同。”
吴清宇道：“我前面说了相同的道会因为人而产生分支，那么从一开始就不相同就不会与对方合并。”
“可既然不相同，那为何又能并称骑士之道。或者想一想为什么道祖三脉是三个道途而不是同为一道果。”
“因理念之分，可化作五道，以修真为例：
天道，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
皇道，昊天金阙至尊弥罗至真上善玉皇；
王道，百家争鸣开创的炼真一途；
霸道，太上开天执符云宫九穹无为大道；
人道，凭命修行之道。”
“应要求，我能教你们的是人道修真法。”吴清宇提醒道：“如果有谁害怕了，麻烦举下手，我会帮你转系。”
陈班长不禁问道：“这道很危险吗？”
吴清宇笑着回答：“危险倒是不危险，就是不能修成真人。”
陈皮：“……”
不修真人，那还是修真系？
“当然了，因为在人道修真的标准里，修成真人就意味着自己是死的，哪怕自己的肉体活着，哪怕自己的意志存在，哪怕自己的灵魂还在，都！是！死！”
人道的修士视人道真人为妖、为魔、为鬼、为怪，他们一生不能留下执念衍生邪气，不能被人着作传颂衍生灵体，更不能被后人立碑成圣，加冕为神。
他们是短命鬼，他们亦是人间卫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