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怎么没死?”靳祈雾漠然道。
尤汉若发出嗤笑,一下接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脸颊,森然道:“小姑娘,嘴硬可不是什么好事,等会儿可别哭鼻子哦。”
他的声音粗犷,但此刻却故意装得细声细气,听得靳祈雾一阵毛骨悚然。
她不是那种很怕死的人,相反,她的人生信条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只是她很怕痛,如果真的要死的话,希望死法可以稍微不那么疼一点。
这样想着,外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响。
靳祈雾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尤汉若却是奇怪地耸起眉。
他有沈透今天的航班信息,这会让他应该是刚降落,而这里是他特地挑的一个离机场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打那个电话,要的就是让沈透体验一下追踪他的过程,以及他在赶过来的过程中,心惊肉跳、惊魂动魄的感觉。
沈透他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尤汉若二话不说,拽着靳祈雾的衣领,将她拖到了房间的一角。
随后,他走到相机支架旁,打开了录像功能。
靳祈雾今天穿着一件低领毛衣,领口被尤汉若扯得歪斜,露出了锁骨和一小片肌肤,冻得她鼻尖通红。
尤汉若脸朝相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靳祈雾浑身一颤,她之前没被绑过,这是第一次被绑,按理来说,脑子正常的绑匪都不会傻到在录像时露出正脸。
这变态的行为……就像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靳祈雾心脏猛地提起,她错了,生死关头,她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怕死。
她还不想献上年轻的生命,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尤汉若转过头,看着靳祈雾比起刚才来明显多了几分恐惧的脸,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胸腔随着他的笑剧烈地震动着。
靳祈雾终于绷不住,眉头紧紧皱起来。
他的笑让她想起了《唐人街探案1》里张子枫的笑,太他妈阴森恐怖了。
“害怕吗?”尤汉若笑得很开心,“害怕就给我跪下,跪下求饶,我可以对你温柔一点。”
“跪?神仙我都不跪。我只跪死人。”靳祈雾说得话很有骨气,眼泪却在嘴硬的同时止不住地往下掉,“你要杀要剐能不能赶紧的,跟我演什么恐怖片。”
尤汉若想看她梨花带雨哭的样子,这样的哭法还是太倔强了,他伸手,一手掐她的脖子,一手就要去脱她的衣服,他要弄晕她,然后把她扒光给沈透看看,给所有人都看看。
门外的打斗声还在持续,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了,靳祈雾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她用尽全力挣扎着,脑子一时间一片空白,用头顶、用牙咬,用力地将身边的人甩开。
终于从一开始的从容淡定,变成了现在的狼狈不堪。
尤汉若虎口被咬得生疼,猛地掐住靳祈雾的脖子,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用腿抵着她,将她按在地上。
靳祈雾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几乎要窒息了。
“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冲了进来,将尤汉若从靳祈雾身上拽开。
两个人撕扯在一块。
靳祈雾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就听到“噗嗤”一声。
好像是刀刺进肉里的声音。
接着,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很怕是沈透,很怕沈透受伤。
于是,她用尽力气睁开眼,可终究还是没看到男人的脸,只看到男人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雾雾……”恍惚间,她听到男人叫她的名字。
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
深夜,看守所门口,空旷,安静。
男人穿着黑衣黑裤往里面走。
他肩宽腿长,身形高瘦,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十指微微蜷曲,白皙如玉,干净得仿佛从未沾染过丝毫尘埃。
从看守所出来,天空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
仍是那身黑衣黑裤,还是那个高瘦的清冷少年。
他双手插兜,神色漠然,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弯腰入座,司机小心翼翼地为他关上车门。
坐在前座的助手迅速递上一盒湿巾,他双手从兜里伸出来,从容地抽出一张又一张的湿巾,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手上的血腥味全数擦净,这才轻轻摆了摆手。
沈透抵达医院时,已是早上七点多。
靳祈雾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她是凌晨被送到医院的,当时,他亲眼看着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随后便匆匆赶往看守所。
刚从车上下来,准备往住院部走,一个高瘦的身影突然拦在沈透的面前。
他神色淡漠地看着她,眼里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俞周紫,他认出了她,这个和靳祈雾从高中起就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靳祈雾很不喜欢她。
他一夜没睡,不仅脸色苍白,心情烦躁,言语间更是简洁明了:“让。”
一个字也不愿意和她多说。
俞周紫仰着脖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透微微皱眉,语气冷硬:“没兴趣。”
俞周紫冷笑。
沈透微一侧身,打算绕过她继续往里面走。
“我是祁彻的妹妹,亲妹妹!你知道祁彻现在还在IcU里躺着吗?”俞周紫没动,站在原地,声音提高了几分。
沈透停下脚步,半侧过头,眼神懒淡地扫过去,“如果你不是祁彻的妹妹,如果祁彻没有躺在IcU里,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这么跟我说话?”
俞周紫咬紧牙关,没说话,从兜里掏出,点开一段视频。
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传出了一段对话:
“对,你说得没错。两年前你生日那晚,我给他递酒是为了刺激你;甚至半年前我和他在一起,都是为了忘记你;而这次我和他复合,也是想要报复你……”
“雾雾,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沈透身形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静如澄净的湖面。
他一句话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
只有毛衣之下,颈内突起的青筋在暗处表达他此刻内心的波澜。
直到俞周紫的一句话,像锋利的刀片,划破他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他的脸上才出现了一层捉摸不透的阴郁。
“为什么躺在IcU的不是靳祈雾,也不是你,而是我哥?”她似是疑问,似是反问,然而,又很快自问自答道,“因为她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祁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