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弓着腰，顺着棚屋之间狭窄的小路悄悄前进。
他们的脚步轻如猫，尽量避免踩到地面上的碎石和垃圾，以免发出声响。
“别发出声音，保持警惕。”林锐低声叮嘱，手中的枪随时准备出手。
林心点了点头，尽管心跳加速，但还是尽量稳住脚步，紧紧跟在林锐身后。
他们绕过一处拥挤的帐篷区，那些帐篷里挤满了幸存者，有些人正沉沉睡去，有些人则在黑暗中低声交谈。
林锐听见一名妇女在哭泣，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闭嘴，别惹麻烦。这里的军人和那些救援的军人不一样！”她的丈夫低声呵斥，但语气中透着无奈和疲惫。
林锐没有停下脚步，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
经过一番曲折的穿行，林锐终于带着林心来到了营地的西南角。这里靠近翁城的外围，灯光明显比中心区域更少，巡逻的士兵也相对稀疏。
“在那里。”林锐指着前方一个隐秘的角落，低声说道。
那里是一片废弃的建筑区，堆满了生锈的铁皮和破碎的混凝土块，地面上隐约可见一处排水渠的入口。
“快点，抓紧时间。”林锐加快脚步，拉着林心躲进废墟中。
但就在他们靠近排水渠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锐迅速停下，拉着林心躲在一块倒塌的墙壁后，他的目光透过墙壁的裂缝，看到两名士兵正慢慢向这个方向走来。
“又是这一片，真是够臭的。”一名士兵抱怨道，鼻子微微皱起。
“忍着吧，再巡一圈就能回去了。”另一名士兵回答，但他的话音中明显带着疲惫，“这些废弃的地方还是得看好，别让人钻了空子。”
林锐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握住手枪，目光死死盯着士兵的方向。
他知道，一旦被发现，他们很可能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士兵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光柱在废墟间徘徊，最终停留在离他们不足五米的一堆铁板上。
“这是什么？”其中一名士兵嘀咕着，慢慢走上前检查了一番。
“别管了。”另一名士兵显然没有兴趣，“这地方没人会来，走吧，今天值完夜班，明天就能进内城好好放松一下。”
几秒钟后，士兵们终于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锐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快，抓紧时间。”
林锐迅速靠近排水渠的入口，弯腰查看了井盖的情况，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泥，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帮我一把。”林锐对林心说道，随即用力撬动井盖。
井盖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林锐迅速停下动作，抬头观察四周，确保没有引来士兵的注意后，才继续用力将井盖打开。
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让林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跟紧我，小心点。”林锐跳下通道，将手电筒的光束调到最弱，然后示意林心跟上。
林心小心翼翼地爬下梯子，双脚刚触地，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湿气顺着地面蔓延上来。
“这里就是排水渠？”林心低声问，语气中充满了不安。
“是。”林锐点了点头，举起手电筒照向前方，“跟紧我，黑市的人这条路应该能通向翁城的外面，但一定会很危险。”
周围的一切笼罩在黑暗中，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束在狭窄的墙壁上来回摇曳，投射出阴森的影子。
排水渠的入口像是一张张开的漆黑嘴巴，将林锐和林心吞噬进阴冷的黑暗中。
微弱的手电光在湿滑的墙壁上投下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混合着潮湿泥土的味道，令人作呕。
“这里的味道真恶心……”林心低声抱怨。
“别说话，保持安静。”林锐小声提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林心捂住口鼻，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用手电筒快速扫过脚下的地面，发现满是各种垃圾——破损的塑料袋、被丢弃的鞋子、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还没完全腐烂的食物残渣。
“看来，这里不是只有我们用过。”林锐皱起眉头，眼神变得更加警觉。
他知道，这条排水渠显然是某些人秘密出入翁城的通道，而那些人未必是善类。
两人继续向前走，狭窄的排水渠墙壁逐渐展现出更多的信息。
墙壁上用喷漆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文字，有些是粗俗的谩骂，有些则充满了愤怒和控诉。
“‘政府就是杀人犯！’”林心用手电筒照着一段红色的大字，低声念道，语气中透着不解，“这些是谁写的？”
“黑市的人，或者是其他想逃出去的幸存者。”林锐冷冷地回答，目光扫过另一段文字：“‘我们不是牲畜！放我们出去！’”
“‘内城区的人只会享受特权，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活下去？’”林心又念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些许愤怒，“这些话说得没错。”
“他们说的确实没错，但写这些没用。”林锐平静地说道。
“没人会在乎这些控诉，至少那些坐在内城区高楼里的人不会。”
排水渠越往深处走，留下的痕迹越多。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物品：一只破旧的登山包、几个空的罐头盒、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些人看起来过得也不怎么样。”林心指着地上的罐头盒说道，语气中透着些许怜悯。
“这里是逃生通道，不是避难所。”林锐冷冷地回答，“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已经算是幸运了。”
他用手电筒照向前方，墙壁上出现了一幅用喷漆画出的简易地图，标注着几条通往外部的通道和警告标记。
“‘别往左走，那是死路。’”林锐念出其中一行字，心中暗自警惕，“看来这里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哥，你觉得写这些的人是活着出去了吗？”林心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中透着担忧。
“也许活着，也许没活着。”林锐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犯他们的错误。”
墙壁上的文字逐渐变得更加激烈：“‘军队是刽子手！’”“‘内城区的墙是我们的坟墓！’”“‘翁城是地狱！’”
林心的目光停留在一段长长的文字上，那是一段用白色喷漆写下的控诉：
“我们拼了命逃到这里，以为会得到救赎，结果发现，我们不过是给内城区当挡箭牌的牲口。他们只会关着我们，等我们死光，然后填满这座翁城。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穿制服的人！”
“可这不公平……”林心的声音有些颤抖。
“末日里没有公平。”林锐的语气冷硬，但他转身继续前进时，目光中却透出一丝隐忍的痛楚。
他不希望妹妹过早地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但也无法对她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