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安明玧接连挑飞几人,宁绝看局势好转,刚要松一口气,抬眸却见不远处昏暗的树梢上,一个黑影挽弓搭箭,对准了下方正中移动的男人。
“殿下,小心上面。”
就在那箭矢射出的瞬间,宁绝高声大喊。
安明玧闻声,反应极快,头都没抬起,便飞身闪离原地。
“噗呲。”
长箭穿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臂,安明玧抬眼,看到树上的人影,不由分说,他脚上蓄力,对准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反身猛地一踢,石头裹挟着内力破空飞去。
树上行动不便,黑影为了避开石头,只能飞身落下。
就在那落地的瞬间,安明玧执剑攻去,黑影避之不及,立刻用手里的长弓挡下剑招。
长剑如龙,走势凶险,黑影边退边挡,竟是应付自如。
两人来回对了几十招,安明玧眉梢微挑,眼神从开始的不屑转为了惊诧。
这个人,很不一般。
安明玧发了狠,在两人拉近距离之时,化守为攻,任由对方掌风拍向自己肩头,他则反手一拳砸到他腹部,两人皆中招倒退,黑影丢下长弓,闷哼出声,安明玧耸了耸肩,确定不影响动作后,再次攻上。
身后仅剩的黑衣人连忙冲上来挡下他,一把长剑递到黑影手中,他们二话没说,以黑影为主,用六丁六甲阵法围攻安明玧。
黑影应是黑衣人的首领,所有人都配合着他的动作,他们不顾生死,用身体挡下安明玧的杀招,而黑影则见缝插针,专挑安明玧受阻的时候下手。
“刺啦。”
长剑刺破甲胄划伤手臂,安明玧踹开被自己一剑贯穿身体的黑衣人,后退两步,左手臂的剧痛让他有些失力,侧眼一看,上臂翻飞的血肉深可见骨,可见对方下了多重的手。
不等他喘口气,黑衣人再次袭来,安明玧忍痛回击,还是一样的手法,黑衣人拼了命只为阻碍他的行动,而黑影就趁他受限之时暗中下手。
阴险的攻势一招接着一招,尽管安明玧身法了得,也难免被偷袭算计。
“刷刷刷。”
长剑斩落飞絮,在连杀了四五个人后,安明玧腰上、背上、腿上也各自多了几道深而长的伤口。
“噗。”
一掌拍出,安明玧身形一晃,终是没忍住倒退数步,长剑抵到地上,他屈膝半跪,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面前还剩四个黑衣人,其中三个受了伤,但为首的黑影除了之前那一掌外,丝毫未损。
真是群难对付的人。
活了四十余年,这是安明玧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
他抬头,冷眼看着那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的黑影,他执剑立于几名黑衣人身后,身形高大,四肢纤长,薄纱遮住双眼,整个人显得神秘又诡异。
这人到底是谁?
安明玧捂着腹部不停渗血的伤口,拧眉喝道:“你们到底是谁?”
除了安明訾,他想不到谁会恨他至此,但他又不信安明訾手下会有这等人物,不然他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
黑衣人没有解答,他们再次冲来,带着浓烈的杀意,欲取其性命。
寒光凛冽的长剑猛然落下,安明玧拔剑抵挡,千钧一发之际,“咻咻”两声脆响,挡在最前的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宁绝再次按动机关,又是两根银针射出,没了人盾的黑影扫剑挡下其中一根,旋身一闪,另一根银针刺破黑纱,擦着他的耳尖堪堪穿过。
浸了毒的针,尽管只是擦破点皮,那毒素也是迅速蔓延全身。
“呃……”
黑影轻吟一声,察觉不对,立刻封穴阻止毒素蔓延。
大约是他内力深厚,又或者是伤的太少毒不够,黑影封穴后,并没有立即倒下,身旁的黑衣人扶着他的手臂,看动作十分担忧。
忍着不适感,黑影感受到体内的变化,那蚀心跗骨的毒素正在他血液中翻腾,如果没有源源不断的内力压制,只怕他也难活过半个时辰。
宁绝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黑衣人转头怒视他,冷冷怒喝:“解药。”
“没有。”
宁绝弓着身子,咬牙说道:“我这都是见血封喉的毒针,你运气好,没有立刻毒发,但是,也活不了多久……”
他忍着腹部的痛意走向安明玧,在黑衣人意图上前的时候抬手提醒。
“我这里还有不少毒针,你若想死,大可上来试试。”
黑衣人闻言止住脚步,他转头看向黑影,黑影沉默不言,只死死盯着宁绝和安明玧两人。
“如今你我两方都受了重伤,你若打定主意还想取我们性命,那我就跟你拼一拼,看到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毒快。”
宁绝咬着牙,握拳的手对准黑影:“你越动内力,体内的毒就发作得越快,我一介书生,能拉着这么个武林高手共赴黄泉,倒也不亏。”
他说得坦然,脸上没有半分惧意,惨白的月色下,清风撩动那长及腿弯的发丝,凌乱的衣衫翩然飞舞,配着那坚定的眼神,狼狈中又带着几分倔强,满脸的不服输。
黑影握紧长剑,视线扫过对方手腕上的金镯,犹豫许久,才沉着声音对身边的黑衣人说了一个字。
“走。”
很显然,哪怕损失了三十多名手下,在危及他自己的生死时,他还是选择退让,不愿以命搏命。
黑衣人也没有丝毫违逆,掠过地上成片的尸体,冰冷的视线落到宁绝二人头上,冷哼一声后,他扶着黑影就飞身离去。
等他们完全消失在黑夜之中,宁绝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大口喘了两声,收回手,他低头看向安明玧。
“殿下,还好吗?”
安明玧撑着手里的长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失血过多导致他脸上有些苍白,声音也虚弱不少。
“他们走了,你……还不走吗?”
这一路上,宁绝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碍于自己的武功,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刻,自己身受重伤,已经无法控制任何人,他也有机会逃跑了。
“我倒是想走,可万一他们又回来了怎么办?”宁绝叹息着。
他伸手去扶安明玧,随便一摸,便是一手的血腥,眉头一皱,嫌弃的抿了抿嘴,还是忍着不适把人扶了起来。
“能走吗?”他问。
天已经逐渐黑了,这里血腥味太重,他们不能待在这里。
安明玧用剑作拐,靠着宁绝的搀扶站好。
“没事。”
他咽了口血水,指了指左边的小道:“往那边走,半里外有间废弃的小庙。”
宁绝点头,扶着他一拐一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