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之前,我的父母曾在州内的另一个地方租了一栋房子。
当时,他们刚刚新婚不久,经济拮据,因此选择了那间价格低廉但位置偏僻的老房子。
我母亲从搬进去的第一天起就不喜欢那里。
她总觉得房子里有些不对劲,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时刻笼罩着她。
父亲不以为然,总觉得这是母亲适应新环境的过程,劝她不要胡思乱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异样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起来。
母亲白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视线盯着她,尤其是当她背对着窗户做家务时,那种感觉尤为明显。
她常常会回头查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有几次,她甚至听到楼上卧室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会停下手中的活计,仔细聆听,但那些声音往往只有那么一两下,然后便悄无声息了。
父亲对她的疑虑始终嗤之以鼻,他总觉得母亲是太过敏感,甚至打趣地说:“你该不会是希望我们搬回你姐姐家吧?”
后来,父亲的工作班次调整了,他开始上夜班。
母亲意识到,她需要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夜晚。
第一个晚上,父亲出门上班后不久,屋里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
母亲试图通过看电视来分散注意力,但无论调到哪个频道,她总觉得背景音像是有什么低语掺杂其中。
她关了电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显得格外空旷和安静。
这种死寂令人感到窒息。
就在她快要崩溃时,她拨通了好友的电话,带着颤抖的声音请求对方过来陪她过夜。
那一晚好友陪在身边,母亲才勉强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大笑着取笑母亲:“真是胆小鬼,怎么能被自己的想象吓成这样?”
母亲脸上虽然勉强挤出笑容,但内心却有些愧疚,因为她确实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敏感了。
第二个夜晚来临,父亲临出门前,母亲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她甚至想开口让父亲请假,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父亲走后,她默默地拿出了一把锋利的裁缝剪刀,将它藏在了枕头下面。
她很清楚,这样做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能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母亲心想,可能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武器”在身边,她会睡得更安心一些。
晚上入睡时,母亲明显比前一晚更加紧张。
房间里的每一个细小的声响都让她心跳加速。
窗外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人在窗边低声说话。
床头的台灯亮着,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天花板,直到困意袭来,才慢慢闭上眼睛。
那一晚,她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梦。梦里的画面如此真实,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她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浴室。走廊里漆黑一片,但她清楚地知道浴室的方向。
就在她离开卧室几步之后,突然间,她感到全身一阵刺痛,随即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绕上了她的脖子。
母亲在梦中试图挣扎,但她的双手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无法抬起。
起初她还能保持冷静,试图用力呼吸,可是气管似乎被完全堵住了,她根本吸不到一丝空气。
那种感觉非常强烈,仿佛一双手正死死地掐着她的喉咙,而那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大。
她跪倒在地,开始感到头脑发昏,耳朵里嗡嗡作响。
窒息的痛苦让她本能地想往回爬。
她的膝盖和手肘用力摩擦着走廊的地毯,感到皮肤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她甚至想叫喊,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她的世界开始倾斜,走廊的尽头像是无限延伸,又像是离她越来越远。
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卧室。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是她唯一的逃生之路。
每次往前挪动一点,她都觉得空气更稀薄了一些。
就在她快要爬到卧室门口时,脖子上的束缚突然加重,甚至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母亲感到绝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这一念头反而让她激发出了最后的力量。
她用尽全力伸手向床头,抓住了枕头下的剪刀。
就在那一瞬间,她猛然惊醒过来。
晨光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房间里弥漫着清晨的微光。
母亲大口喘着气,全身冷汗湿透,躺在床上半个小时都不敢动。
她伸手摸了摸枕头,发现剪刀还在那儿,但这让她更加心慌。
她挣扎着起床,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膝盖和手肘都火辣辣地疼。
低头一看,她愣住了——膝盖和手肘上全是严重的地毯擦伤,皮肤被磨破,渗出血迹。
她扶着床站起来,慢慢绕过床尾,走向卧室门口。
这时,她才发现那把剪刀已经深深地插进了墙里,刀柄还微微颤动着。
母亲再也忍不住了,强忍着恐惧收拾了行李,当天下午搬去了她姐姐家。
她连再看一眼那间卧室的勇气都没有。
父亲回家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又听母亲说明情况后,虽然满腹牢骚,但也只能妥协。
他试图通过电话与房东交涉,原以为会因提前解约而争吵一番,没想到房东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看来你们终于发现了。”房东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父亲问:“发现什么?”
房东这才告诉他们,五年前,那栋房子里发生过一起谋杀案。
一名女子被发现死在走廊里,死因是窒息。
验尸官裁定为他杀,而她的男友被认定为凶手,虽然男友坚称案发时不在场,但仍被定罪。
“但我知道他没杀人。”母亲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片刻。
她盯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救了我自己,也救了你。我知道,如果我们继续住在那里,迟早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