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轻轻吐出一口气。找到就好。
不用周子安吩咐,听见同伴的叫声,剩下的人都围过来,将墙边的隔板直接踹开,一条宽敞的通道展现在众人眼前。
周子安率先进入,顺着墙边的楼梯往下走。
拐过一个转角,通道立时宽敞明亮起来。这里是一个地下室,面积不小,应该是上面两进宅院的下面都挖通了。
可能是建造的时候,留有足够多的换气孔,身处地下却并不觉憋闷。虽然没有窗户采光,可顶上吊着数盏大灯,也并不觉得阴暗。
室里排布着七八张小床,每张床上都坐着一两个孩童。这些孩童嘴里塞着布,没法喊叫出声,手上和脚上都被一根链子锁在床脚。
此刻大部分都蜷缩在床角,一脸惊恐的望着进来的这些人。
也有一些年龄更小些的,则满脸茫然,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子安看了一圈,有十三个孩子,九个男孩,四个女孩。
这些孩子状态都不是很好,面色有些苍白。但身上的衣服都很是干净,除了有几个脸上有泪迹,应该是哭过不久,其余孩子都比较整洁。
有几个孩子,脸上还是肉嘟嘟的,显然没受什么罪。
王青几人上前将孩子的锁链砍断,拿掉口中的布,一个个将孩子抱到面前。
然后轻声汇报:“大人,这些孩子看起来都没有受伤。”
周子安点点头,“没有外伤,先将孩子带回属衙,找几个大夫来给这些孩子瞧瞧,没事最好。让人将孩子的信息登记清楚,再一户户通知孩子家里来接人。接人的时候,也要记录详尽。”
这时候几个孩子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顿时哭了起来。
先是小声啜泣,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这一哭,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孩子们都哭了起来。
一时间魔音穿脑,周子安顿觉无措,忙用眼神指示王青几人上前安抚。
这些大男人哪懂哄孩子,但到底是不少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虽然很少用自己带孩子,也哄的有模有样,没一会便将孩子都安抚好。
周子安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不适合结婚生子。
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颇为镇定,其余孩子嚎啕大哭的时候,他也只是抿着嘴,用小手抹着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此时孩子站的笔直,年纪小小却颇有风范。眼神机灵,打量着解救他们的这些官兵。
周子安招了招手,示意这个孩子到自己面前。
这个孩子有点害怕,却不畏缩,慢慢的迈着小短腿,强自镇定的走到周子安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周子安放缓声音。
小男孩没有回答,却问起来周子安。“大人是来救我们的吗?是要把我们再换个地方住,还是能送我们回家呀?”
到底是个孩子,心里想的没办法掩饰,小眼神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期待。
周子安蹲下身子,将脸靠近这个男孩,声音更柔和了几分。
“我们是朝廷的官兵,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看这些叔叔伯伯,都穿着官服呢,都是好人。我们是来救你们回家的。不过要先给你们把脉梳洗一番才能让你们回家。好吗?”
男孩点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叫罗文谦,我爹是国子监侍御史罗通。我家住在弄儿胡同3号。”
周子安不禁莞尔,这孩子确实机敏。
也难怪,罗通在国子监当值,家里是书香世家,对孩子果然教导有方。
周子安又问,“你在这里多久了,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罗文谦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反正很久很久没看见父亲母亲了。我是和母亲一起出门看花灯时候被人捂住鼻子抱走,走的时候还看见母亲在找寻我。我被坏人带来时,这里已经有三个小弟弟。”
顿了顿又补充,“刚开始我们在一个小院中,那时候还可以到院子中摘花,后来就被带到这里,又多了好多小朋友。”又指着一个哭的吹着鼻涕泡泡的小女孩说道:“她是最后过来的。”
京城的花灯只有年节过后的一个月有,罗子谦又算是来的早的,周子安推算,应该是去年正月时这孩子就被掳走了。
先是准备了一个小院,后来孩子多了,怕走漏风声,为了安全和隐秘,才将他们带到这个宅子的地下室来。
也可能是幕后之人一开始没准备的这样充分就开始匆忙行事。一边带走孩子,一边在这宅子中挖着藏孩子的地方。
这里准备妥当后,才将这些孩子转移过来。
见周子安要站起身,他又拽住周子安的衣袖,“到了这里后,我们就没有出去过,我都好久没见过花儿和小鸟了。这些坏人不许我们说话,把我们的嘴都塞了起来。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把我们放开,但有好多凶凶的人看着我们,不许我们聊天。但是每天会有人来给我们换衣擦身,帮我们换衣的人和那些凶凶的人穿的不一样,穿的要不好一些,看着像我家下人的衣服一样。”
周子安猜想,放饭时进来看管的人应该是拐孩子的那些手下,而帮孩子梳洗整理的就是这宅子中的下人。
周子安站起身来,将罗子谦抱起,交到王青手上,“你们将这些孩子先带回属衙,按我吩咐的找大夫和通知家属。另外让外面围院子的那队喊进来,随我一起押着这些嫌犯回去审问。”
院子中的下人已被全部控制,孩子也已经找到,自然不用再在外围布控。
院中的吴管事看见啸龙卫将孩子抱出来时满脸灰败,心知自己完了。
看见周子安走出里厅,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忙挣扎着向前,“大人,您,您从哪里带出这些孩子?小的竟不知道我这宅中有这些孩子。是我没有看管好家,这叫我如何向主家交代啊!”
没等周子安走到近前,守在这一群仆从前的侍卫们唰的一声就将刀拔出,毫不在意是不是伤到人,直接把刀拦在警戒的外围线上。
吴管家硬生生的顿住住,身子还惯性的往前晃了一下。只差一点点胸膛就自己撞在刀上。
周子安斜了一眼神色各异的这些下人,惊恐慌张甚至还有不住颤抖的。只有少数几个一脸茫然。
“不知道?本指挥使会让你想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