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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回忆

任逸飞过去拉住陈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泪水沾湿了陈阳的手,突然他感觉脸上的手动了动,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把陈阳的手托在自己的掌心,只见陈阳的食指轻轻的挠了挠他的掌心,任逸飞眼泪模糊了双眼,巨大的惊喜在胸中翻腾,他想叫,想喊,想大笑,但是他不敢,他怕吓着了陈阳,他看向陈阳,只见一滴眼泪从陈阳眼角缓缓滑过消失在耳后,任逸飞带着哭腔激动的笑着喊他:“陈阳,你醒了?我是任逸飞,你能听到吗?”

陈阳妈妈疑惑地看着依然沉睡的陈阳,担心的看着任逸飞,说:“孩子,你也别太难过,不管他以后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的,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看看就回去吧。”

“阿姨,他能听见!真的!我已经处理好国内的事了,他如果想留在这儿,我会一直陪着他。”

“你这孩子……”陈阳妈妈看着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陈阳叹息道:“怎么这么犟呢?”

“真的?!阿姨你看!”任逸飞托着陈阳的手,轻声说:“陈阳,你如果听得到的话就动动食指。”

俩人都盯着陈阳的食指,只见那根指头缓缓的拱了起来,又朝前搓了一下,任逸飞眼含热泪看向陈阳妈妈,哑声道:“您看到了吗?!您也看到了是不是?!”

陈阳妈妈双手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呜呜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医生护士闻声赶来,给陈阳做了检查,然后一脸欣喜的告诉他们,陈阳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一两天就会醒过来。

陈阳妈妈激动地原地抱着任逸飞蹦了起来。

陈阳妈妈坚持要留下来,不肯离开,任逸飞买了些吃的强迫她吃下去,让她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休息,连日来的神经高度紧绷,在这一刻终于稍微放松,她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任逸飞找护士要了个毯子给她盖上。

任逸飞很庆幸自己没有跟陈阳说他们家的事情,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对陈阳的妈妈他是有怨恨过的,可是现在他怎么也恨不起来,相信陈阳也是,我们自以为活得苦,可不知道有人默默帮我们承担了更深的痛苦。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任逸飞边给陈阳擦脸,边低声跟陈阳说着话,陈阳会时不时的挠挠他手心,以示自己听到了。

任逸飞擦着他的嘴角,笑着说:“小时候父母都爱开玩笑说自己的孩子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没想到你还真是,不知道你小时候你爷爷奶奶是怎么告诉你的,我小时候我妈说我是石头变的,说她去山上拜送子观音,回来的时候发现口袋里有一个小石头,回到家就变成了我,后来有一段儿时间我就特爱捡石头,说想要捡个妹妹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任逸飞感觉陈阳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任逸飞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亲,这下他没看错,陈阳真的在笑,他去看陈阳的眼睛,陈阳眼皮抖动,艰难的撑开眼皮,眼睛慢慢聚焦在任逸飞脸上,笑得弧度更大了,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慢慢顺着眼角流下去。

任逸飞一把抱住了陈阳,忍不住痛哭出声:“你吓死我了!”

任逸飞又抬头看看陈阳确信人真的醒了,又把人抱住,陈阳声音沙哑的叫了声:“小飞~”

任逸飞激动地亲吻着陈阳的眼泪,嘴角,反应过来陈阳叫的什么,慢慢的抬眼看着陈阳,颤声问:“你叫我什么?”

小飞这个名字除了他妈和老家的人,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以前的陈阳自从跟他回过家之后也会叫,可是现在的陈阳从来没有叫过。

“你想起来了?!”任逸飞不敢相信,他真的已经不敢奢求更多了,人能醒过来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陈阳轻轻“嗯”了一声,任逸飞嘴唇颤抖,把头埋在陈阳胸口处,又哭了。

哭了会儿不敢置信的想再问问,可是看着陈阳虚弱的样子,忍住了,跑去找医生,得知可以吃东西,任逸飞又马不停蹄的跑去给陈阳买了吃的,都是软糯易消化的,陈阳吃了几口就摇头表示不想吃了,任逸飞又哄着他吃了几口,把剩下的胡乱塞到嘴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握着陈阳的手盯着人眼睛一眨不眨的。

俩人眼睛都红红的,陈阳笑了笑:“你这么盯着我,我还能跑了不成。”

吃了点儿东西,陈阳的嘴巴恢复了点儿血色,任逸飞在他手背上亲了亲,又蹭了蹭,也笑道:“是啊?你不知道我在你家看到楚笑天的时候有多慌。”

陈阳笑了起来,用带着撒娇的语气不满的说:“这么不相信我啊?”

由于刚清醒,陈阳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整个人也柔软乖顺的像个小猫咪,任逸飞好不容易才忍住将人抱过来揉搓的冲动。

“不是,是不相信别人。”任逸飞轻声说。

陈阳笑弯了眼睛,俩人说了一会儿话,陈阳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等陈阳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睁眼没看到房间有人,陈阳坐起来掀开毯子想要下床,这时门开了,任逸飞正在跟医生道谢,转过头就看到陈阳已经站在了地上,任逸飞忙过去扶住他,问:“怎么下床了?要什么我帮你拿。”

“上厕所,你也要帮我吗?”陈阳笑道。

“可以啊,又不是没见过。”任逸飞把陈阳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扶住他往厕所走。

“好了,我自己进去。”陈阳把他关在了厕所门外,任逸飞在门外等着,等马桶冲水声响起,他就准备好了接人,突然里边传出一声惨叫,任逸飞焦急的拍着门冲里边喊:“怎么了?陈阳?!陈阳?!!”

这时候陈阳妈妈也回家洗漱回来了,看这架势也急了,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啊!他进去上厕所然后就……”这时厕所门开了,俩人上下打量着陈阳,陈阳妈妈上去摸他,担心的询问道:“怎么了?伤哪儿了!”

只见陈阳难堪的摸了摸头说:“没事,我就是被这个光头吓了一跳。”

俩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任逸飞笑道:“别担心,依然很帅气。”

“就是,而且很快就长回来了,我就知道你爱美,所以我专门给你带了这个,”陈阳妈妈说着,从包里抽出一条丝巾,丝巾灰中带蓝,蓝中带粉,两头还有精致的粉色刺绣,绣着牡丹花纹,陈阳妈妈递给陈阳,陈阳连连后退,躲到了任逸飞身后,尴尬笑道:“妈,我觉得光头也挺好的,就这样吧。”

“不行,有伤口,不能见风,我专门挑了个灰色的,你摸摸这手感,真丝的!我专门托国内的朋友帮我买的!”

陈阳依然摆手,表示谢谢不用了,任逸飞打圆场道:“我包里有帽子,让他带那个吧。”

陈阳妈妈这才作罢。

出院那天,楚笑天和陈阳的前继父都来了,和她妈妈看着关系还不错,到家后聊了会儿俩人就告辞了,送走了楚笑天后,陈阳和任逸飞从陈阳的房间看楼下俩人道别,任逸飞问:“他看着人还不错,怎么离了?”

“听我妈说是观念不合,生活习惯什么的都不一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陈阳转身躺到了床上,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那他再婚了没有?”

“没有吧?没听说。”

任逸飞也坐到了床上,看着陈阳问:“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嗯。” 陈阳跟任逸飞对视,眼里似有水光。

“我们以前住的宿舍是哪间?”

“508。”

“我们以前喜欢吃的烤肉叫什么名字?”

“梧桐下。”

任逸飞眼睛红红的,又问:“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哪儿里?”

“我家,那天你发烧了。”

陈阳看着任逸飞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和冒出来的胡渣,喉结滚动,动情的说:“这些天辛苦你了,这十年,我用下半辈子来补偿你。”

任逸飞转头偷偷抹了抹眼泪,低声说:“不用你补偿,我……”接下来的话都被陈阳堵在了嘴巴里。

正在俩人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楼下响起了陈阳妈妈的声音:“你们两个下来吃点儿东西吧,我叫了吃的!”

俩人相视一笑,陈阳又在任逸飞嘴巴上轻啄了一下,一前一后下了楼。

三人吃了饭,任逸飞觉察陈阳妈妈不停地瞄陈阳,想着是有话要跟他说,吃完饭就借口说想洗澡先上了楼。

楼下只剩下了陈阳他们俩人,陈阳妈妈叫陈阳坐在身边,斟酌着还没开口,陈阳先说话了。

“妈,我都听到了。”

“什么?”陈阳妈妈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陈阳过去拉着妈妈的手,笑道:“我都知道了,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陈阳妈妈红了眼睛,说:“你父母肯定是遇上难事儿了,要不你长这么好,谁会舍得?”

陈阳不在意的笑笑:“幸亏你捡了我,要不我可能早就冻死了。”

“你别瞎说,”陈阳妈妈责怪道:“还有,我跟你说慌了,其实你在国内上过两年大学,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陈阳妈妈吃惊的看着他,问:“你……你想起来了!你恢复记忆了?!”

陈阳点点头:“我这也是因祸得福,我不怪你,你所做的所有事我都不怪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你永远是我亲妈。”

陈阳妈妈抱住陈阳嚎啕大哭,这么多年的愧疚和自责此时都宣泄了出来,陈阳搂着她说:“你是个好妈妈,不要自责了,我理解你,以前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儿。”

俩人又哭了半天,陈阳妈妈擦擦眼泪去卧室拿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过来,一个打开里边是一个小包被,是当时常见的条纹棉布和红色印花背面做成的,还有一个纸条,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孩子的出生年月日,陈阳妈妈拿给陈阳看:“这就是当时包着你的抱被和里边的纸条。”

陈阳接过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盯着第二个大的箱子看,陈阳妈妈打开第二个箱子,陈阳蹲下认真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等任逸飞洗完澡出来,发现陈阳在床上摊了一床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任逸飞都很眼熟。

陈阳见他出来,把手里的项链垂下来给他看,任逸飞认出来了,那正是俩人一对儿的那条,任逸飞一一翻看着,陈阳当时用的手机、相机、电脑、一摞的房产证、学生证、饭卡、上机证、借阅证,还有一条当年任逸飞妈妈在山上给他求的红绳,任逸飞翻看着,往事一幕幕闪过,笑道:“你妈还给你留着。”

陈阳看着任逸飞幽幽的说:“是啊,虽说我能理解我妈的所作所为,但是还是觉得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小飞。”

任逸飞坐到他旁边,笑道:“都过去了,你不是最讨厌我跟你说谢谢和对不起的吗?你怎么老说?”

陈阳扯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边擦边说:“我真的没想到你能等我十年,还好你没放弃,不然等我想起来,去找你你已经结婚了,我可要哭死了。”

任逸飞笑道:“是吗?我看你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啊,交了七八十几个男朋友。”

“哎呀~那人家不是失忆了嘛?”陈阳自知理亏,撒娇耍赖道:“他们怎么能跟你比,小飞飞最好啦!”

任逸飞被他逗笑了,故意逗他:“那你怎么补偿我?我只交过你这一个,岂不是吃亏了。”

陈阳使劲揉了几下他的头,气道:“吃什么亏!我虽说交了几个但我都是1,在你这儿还不是第一次做0!大家都是第一次,谁也不吃亏,是吧?”

任逸飞又跟他闹了一会儿,陈阳说:“我跟我妈说过了,我想回国。”

“真的?你妈怎么说?”任逸飞拉着陈阳的手,激动的问。

“我让她跟我一起回去,她说她要考虑一下。”

“那你在这儿的工作呢?”

“你来之前我已经跟我的导师说过了。”

任逸飞很意外:“也就是你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已经打算要回国了?”

陈阳点点头:“其实在我来这儿之前已经决定好了。”

任逸飞将人抱在怀里,觉得此时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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