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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代人奉命至南院,请燕国贵宾赴大殿用早膳。崔宏已起,于居院中石上安坐,见人来请便起身,与之同赴中舍。

慕容垂院内,房门紧闭,崔宏乃上前叩门。慕容垂于房中道:“何人?”“殿下,代人来请殿下,赴大殿用膳。”

慕容垂惊醒一般,语气含混地道:“天——竟大明矣!”半晌,崔宏听得房中人又道:“烦崔仆射请代人使者先归复命,我洗漱便来。”

崔宏便转告来请之二代人。一人道:“鄙国平北公请问吴王殿下,欲知公主醒转否?好命人送膳来。”

慕容垂得到提醒,立刻担忧起来,便匆匆洗漱毕,打开房门出来,道:“诸位少待。我即赴公主居院相看。”

只俄顷,慕容垂归来,向三人道:“公主虽已退热,然尚未醒转!公主早膳,可延后至贵我两国人用膳之后再烹制。不知贵国世子殿下、平北公、燕太傅、五原公是否皆已就坐?我却有不情之请,欲请贵国燕太傅,先为公主复诊。我与崔仆射先相候于此,烦二尊使先归传达!”

二人互看一眼,一人道:“小人来时,鄙国世子与五原公尚未就坐,平北公已命人去相请。燕太傅却已就坐,与平北公言语之间,颇忧公主贵体康复否。吴王殿下既有此意,我等便先归复命。”

使者归至大殿复命,道出慕容垂所请。代国四首脑皆已就坐。长孙他闻言道:“如是!燕太傅既昨夜已为公主初诊,此刻公主尚未醒转,恐仍当废寝忘食,先往看之!”

燕凤拱手向拓跋修道:“平北公意下如何?”又拱手向世子道:“殿下意下如何?”

拓跋修道:“公主未醒,当先往看之。尚劳烦燕太傅!”

拓跋寔道:“有劳太傅。我虽不通医道,公主历一夜未醒,恐非针刺可疗!若须汤药,则太傅速开处方,可命飞骑,急赴平城抓药!”

拓跋修赞许道:“殿下所言甚是!燕太傅复诊之后,勿忧此地无药材!”

燕凤拱手称诺。于是四人离开大殿,齐赴南院。

南院中舍天井院中,崔宏盘腿坐于天井西沿上,慕容垂则正在踱步。遥见四人自东舍天井院中而来,慕容垂便停驻,拱手相待。崔宏也便以手撑地起身,将两手交错互打一下,踱至慕容垂身侧,拱手道侧。

昨夜晚膳时两国首脑言语冲突,终由拓跋修以恳切言辞化解,故昨日新来而原对燕人倨傲的五原公长孙他,也便服膺叔父;世子拓跋寔,则本颇敬重其叔,昨夜平北公以言语斡旋之后,便更添敬意。故此番来时,二人皆让叔父居先,又礼让燕凤。拓跋修乃居先而行。燕凤客套一番,到底心里担忧公主病情,便紧随平北公之后。长孙他于后,向世子挤眉弄眼,拓跋寔心里,便更平添对燕凤怀疑与嫉妒。

“平北公,燕太傅,世子殿下,五原公,清晨便相请主人来此,耽误东道用膳,实在罪过!慕容垂赔礼致歉!”慕容垂拱手道。

拓跋修道:“吴王殿下客气!方遣人来,本欲相询殿下,问公主贵体是否康复。殿下道‘尚未醒转’,吾等闻报,俱皆心焦!来此之前,鄙国世子殿下有言,道‘若须汤药,可遣飞骑,即赴平城抓药’。燕太傅与在下,皆以为然。殿下勿忧,此去平城百里,飞骑半日即可往返!”

慕容垂合掌喜道:“如是!甚好!请!”乃让至一边。

代国四人乃偕同慕、崔入西舍,穿过天井院东南角,进入庭院中。慕容垂乃上前叩门。

房中紫貂道:“何人?”

“紫貂,是我。”慕容垂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紫貂睡眼惺忪,立于门槛之内,看到慕容垂及众人,便道:“大王,公主……”

“燕太傅来为公主复诊。速去准备。”慕容垂道。紫貂便依言进内室而去。

慕容垂回头看向燕凤,向拓跋修、拓跋寔、长孙他拱手道:“在下引燕太傅入内,烦平北公、世子殿下与五原公在院中少待!”又转向崔宏,拱手道:“崔仆射,昨夜段龛守此,至鸡鸣方睡,我未忍命人唤醒,烦请崔仆射把守此门!”

崔宏拱手称诺,将燕凤让进外室,便至门口守住。

燕凤为公主把过脉,将脉象与医书印证,不禁心中惴惴,愁其何以尚不醒转!以针刺未过十二时辰,不宜复施针,当待晚膳时,此刻只能依其脉象,先开处方。昏迷病人正如儿童,不能自言其不适之状,最号难治,然事已至此,亦只能勉强医治之。

燕凤遂出至外室,请紫貂取笔墨纸砚。不想房中并无文具,燕凤告慕容垂,遂相偕在外相待者,皆至喜舞文弄墨之崔宏房中。

燕凤写罢处方,通看一过,拿于手中,一时不知交予何人。拓跋寔会意,乃上前接过道:“我即命飞骑,速赴平城抓药!”

慕容垂向二人分别拱手道,“谢燕太傅!”“谢世子殿下!”于是相偕出房,齐赴大殿用膳。

早膳用罢,慕容垂为向代人略表谢意,乃邀代国四首脑赴其居处饮茗。彼时饮茶之风,方自蜀地风行至于南夏荆、扬二州,江东士大夫以为雅道,媲美于琴棋书画。慕容垂为河南都督之初,开府于燕国荆州治所鲁阳,毗邻东晋,因慕华风,习得饮茗之俗。其时代北乃至河北,皆尚无饮茶之风,惟耳闻南夏有此而已,故代国四首脑与崔宏俱大喜。

崔宏哈哈一笑,拱手向慕容垂道:“殿下雅人深致,仆所不及也!我闻煎茶饮茗,乃汉末蜀汉之时,始兴于蜀地,后稍稍风行于南夏。今闻江东士大夫,皆嗜此道,而迄今未见其物!”又转向代国四首脑道:“平北公,世子殿下,燕太傅,五原公,据闻此物神妙,饮之使人神清气爽,体轻,久之便可白日飞升!今虽风行江东,邺中却尚未有其物,遑论饮茗之风!我亦尚不曾得见其物!今日可大开眼界也!”

慕容垂道:“崔仆射所言传闻过矣!茗所谓苦茶也,乃蜀地与荆、扬之地野生茶树,春日采其叶,贮于陶罐中,投小许糖、盐,腌之数日,乃出之晾晒使稍干,揉之成团,装入絺绤布囊,压实之,复曝晒之使干脆,便可久藏。茗茶有消食之效,尤其食肥甘之后腹中壅塞,饮茗适可解之。”

拓跋修有意卖他面子,乃道:“代北唯有牛羊、乳酪,日日餐餐以之为食,饮茗大有必要!哈哈哈……正好托吴王殿下之福,得享茗茶!”

慕容垂起身,拱手道:“平北公客气!今日未及早膳,便颇劳动主人!便请平北公、世子殿下、燕太傅、五原公光临鄙处,待在下煎茶奉上,为主人解除渴乏。”

代国四首脑便亦起身,随慕、崔复至南院。中舍慕容垂住处庭院中,一披甲军士,正拄剑坐于圆形石桌旁石凳之上。慕容垂引诸人入,那人立刻起身,置剑桌上,拱手向慕容垂道:“大王,段将军命我来此守卫。”

慕容垂认得是段龛之侄段苟儿,乃道:“此间不须汝,速去公主院中守卫!”

段苟儿抱拳道:“诺。”便出院,赴西舍而去。

宾主入房,慕容垂请来人落座于几案四周坐席之上,便取以江东防潮竹纸所包茶饼予诸人看,皆啧啧称奇。慕容垂便提烧水陶壶,至屋角水缸旁,以水瓢舀水灌入,回至案边落坐,置壶案上,将一块茶饼掰碎,投入壶中,乃起身,置于一旁火炉之上。

诸人看着,拓跋修与崔宏乃捋须颔首,燕凤道:“原来如此!”长孙他道:“稀奇稀奇!大开眼界!”

慕容垂乃坐定,与诸人清谈。不觉水已滚沸,陶壶呼呼吐气,茗茶清苦之气,便弥漫起来,充盈室内。慕容垂道:“水沸,复少待片刻即可!”乃起身取陶杯,置于诸人之前。

慕容垂回头见陶壶吐气转温和,乃提起,回至案旁,将壶中茶汤,注入诸人面前杯中。一股清香之气,立刻弥漫开来。诸人齐道妙哉,乃端起轻吹之,徐徐啜饮。

长孙他茶汤甫入口,便吐之于地,连连呸呸不已。其余诸人初次饮茶,亦觉苦似汤药,难以下咽,惟以礼自持耳。长孙他哈哈大笑,道:“此茗茶之苦,甚于汤药!不知江东何以好之!我宁饮烈酒,不为茗苦!哈哈哈……异日我随吴王殿下讨平江东,命饮烈酒,废茶饮,拔其树!哈哈哈……”

近午,未及午膳,抓药者归来,燕凤便命厨房,按其所教煎药。拓跋修却暗暗心焦,晨赴平城者亦已归来,昨日午后赴者,却尚未回转!

“莫非——长孙果真不是奉大王命而来,而是暗藏阴谋,则恐其于途中留有后手,归禀大王相询者,竟为其埋伏途中人所杀乎?!而赴平城抓药者,何以平安归来?”平北公百思不得其解。

用过午膳,药已煎好,拓跋修命宫人端药,与燕凤、拓跋寔、长孙他,便又陪同慕、崔至南院,视汤药之效。

慕容垂推开门。紫貂正于外室用膳未毕,闻声看向门口,见是吴王,立刻放下碗筷,翻身下炕,喜道:“大王,公主已醒转!”

“哦?是真?!”慕容垂大喜过望,奔入内室。

门外诸人皆听清紫貂所言,拓跋寔、长孙他不禁延颈细瞧。崔宏连忙挡住门口道:“世子殿下,五原公!不可不可!”转而看向燕凤道:“请燕太傅引奉药宫人入内!”

拓跋修便命宫人上前,燕凤乃引之进入内室。慕容垂坐在床前座凳上,拉着女儿手,兀自唏嘘感慨,说道:“莺儿!汝竟又昏迷乎?汝体安否?”不禁涕泗横流。

燕凤闻言大惊,奔至床前。隔着帐幔,只见床上人不但较之晨间无好转,甚而与昨夜一般,又转面色潮红,呼吸粗重!于是决定再度下针疗治。

慕容垂便命宫人将汤药放至房中矮桌上,引着他出至众人所在之门外,将情形说予众人。拓跋修不禁叹息,又安慰慕容垂。崔宏亦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且宽心!”

燕凤请紫貂如昨夜一般办理,再度针刺同几个穴位,又加刺数个穴位。良久,银针在背的少女嘤呀一声,终于悠悠醒转!

紫貂不禁喜极而泣,“公主!你终于醒转!大王方才……”

燕凤拔去银针,收入盒中,道:“请姑娘为公主穿衣之后,饮以汤药。我便去请鄙国平北公,命厨房速为公主烹制河北名肴,以期公主食其素所嗜者,胃口能佳,便可速痊!”说罢,乃低头退出。

门口众人迎住燕凤。慕容垂见燕凤脸色平静,便知女儿当已醒转,面露喜色。拓跋寔抢先道:“太傅!公主醒转否?”

燕凤抬手揩去额头汗水,道:“公主已醒转。”

众人尽皆大喜。忽然,从内室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然诸人除长孙他之外,一听到便知是中山公主病后开言,虽不似初来之日歌唱时声音清亮,而是略艰涩,但也仍然音传甚远,可见其本体健,中气足,非是不足之症。众人便俱细听。只闻内室人语道:“是……谁为我……救治?”

“是燕太傅,代国世子之师。”众人听到紫貂答道。

“是他!我……要……见他!”

外室门口诸人,面面相觑。燕凤不禁窘迫。拓跋寔脱口而出:“太傅!公主初至之夜,你道出湖滨行散,似见其于湖滨抚琴,是也不是?那便是见过!你道实不知见过与否,我以为必是见过!否则为何此刻,公主一知是你为之医治,便道要与你相见?!”

慕容垂闻言道:“殿下不可无凭无据,便疑燕太傅打诳语!小女——公主虽自幼生长宫中,受鄙国先帝宠爱,然历来颇知感恩戴德,故其有感于燕太傅,为其医治之恩,乃道欲与相见,不过是病人得救,欲当面谢医者为礼——殿下不可以此,便疑燕太傅有所隐瞒于殿下!”

拓跋寔看着燕凤,沉默半晌道:“太傅,公主欲与你相见,你与相见否?”

燕凤拱手道:“臣不敢!”

长孙他忽道:“平北叔以为,方才言语者,是否中山公主?”

拓跋修哑然,良久道:“他儿,为何又提此事?!此刻我所遣回都使者,不知为何犹未归!昨夜既已冰释前嫌,何以此刻又复提起?!”

长孙他道:“我疑房中公主是假!真中山公主,已于初至夜逃去!燕人鱼目混珠,欲以宫女为公主,欺瞒侮辱我国!”

慕容垂大怒,紧盯长孙他道:“五原公!有何凭据?”

长孙他从容道:“鄙国世子殿下私与我道,燕太傅于吴王殿下初至之夜,曾下台至湖滨行散,偶遇公主于湖滨抚琴唱歌,可确定为一人。然而彼时,公主贵体安康,清歌嘹亮!燕太傅亲耳所闻!不意昨夜,不过一昼夜之间,竟便抱恙昏迷,深不可解!是否以我奉鄙国大王之命而来,贵国有此谋划,所谓做贼心虚,因此使假公主装病?吴王殿下爱女心切,不忍如花少女嫁衰翁,故出此下策,亦可谓可怜天下父母心矣!”

众人听罢,俱各大惊。崔宏惊疑不定,向慕容垂道:“殿下——五原公所言……”

慕容垂斥道:“混账!汝出和亲之策,代人所疑之事,便为真,亦是我出于情,汝安得置喙?!况实属子虚乌有!汝不识吾女语声乎?却为他人愚弄!且慕容道明何人,岂是不顾家国之辈!”

崔宏自知语失,回想一遍至此以来之事,尤其内室床上人语声,分明是中山公主无疑,为何为长孙他所诓!于是赧颜道:“殿下,仆口不择言,罪该万死!”

长孙他洋洋得意,道:“吴王殿下,贵国可有人可证明之,此内室中人,便是中山公主?!”

慕容垂面沉如水,却又转向崔宏道:“崔仆射!阁下可证明否?”

长孙他哈哈大笑,道:“吴王殿下,和亲之议,乃出自崔仆射,故殿下恨极之,崔仆射岂敢否认!在下以为,崔仆射本疑吴王殿下,或于途中以面目相似女子置换公主!故在下道出鄙国大王所疑,崔仆射便顺口说及其所担忧,或即是以内室中人语声,不似公主,故闻在下道疑公主真伪,便脱口而出!真坐实贵国作伪也!”

拓跋修正色道:“他儿!汝口口声声奉大王之命而来,有何凭据?可有片纸只言?!”

长孙他道:“我甫至平城,尚未入城,便得宫人持令牌,传大王口谕!我意事出紧急,燕人已至参合陂,调查公主真伪,此事机密,大王不欲人知,又恐不及阻止燕人入都,故仓促遣我来!并无片纸只言。且平北叔昨日我至之时,便疑我非大王所遣,而命使者回都,向大王证实相询!如今一昼夜已过,叔父言,不知其何以,犹未归至此地,是否?”

拓跋修道:“汝心不可测!为叔不得已而为之。”

长孙他道:“我知使者为何尚未归!”

“哦?”拓跋修惊疑不定,以为之前他所猜测为真——长孙他于途中设有伏兵,则使者已被截杀,自然不能复命,此刻闻其道知使者何以尚未归,以为此包藏祸心者将向两国诸人摊牌,不禁又惊又怒。

“使者所以未归,乃是为大王所留!我未查明真相,任何人不得离此,且台下我已布置,任何人亦不得上台!”长孙他冷冷道。

慕容垂暗暗叫苦,己国人众,虽定州亲卫有数十人随段龛,居于南院三独院之后的南厢房中,五百禁卫羽林与多数定州亲卫,已于初至时上台与代人联欢之后,偕代人大众下台扎营!“长孙他如此有恃无恐,台下两国人众,只怕都已入其掌握!今日敌众我寡,无论如何,恐总要殊死,与之作智勇之斗!”慕容垂暗暗思忖,“嗯——如是!长孙他初至之时,崔宏所言果为真!崔知平城中有‘得中山者得天下’之童谣,自是我国在代北间谍传回邺都,可恨主上明知代北有此童谣,不顾其不祥,仍坚执使莺儿和亲拓跋氏,不恐将来之忧!今长孙他如此,明白是迷信童谣,以为‘得中山公主者为代王’,故来劫莺儿!此刻不可惊慌失措,拓跋修已疑长孙他暗藏阴谋,须争取之!”

慕容垂道:“今日之事,垂无愧天地!此间贵国主持迎亲者,尊则世子殿下,长则平北公,五原公后来,虽道衔命代王陛下,却无片纸只言,如何取信于人?五原公欲知公主真伪,我则惟以死扞卫,断不使慕容垂生,而五原公入公主房中!”

拓跋修看向长孙他,怒道:“他儿!汝此何言?世子殿下在此,燕太傅在此,为叔亦奉大王之命在此!无论如何,世子殿下与燕太傅乃奉命在此,我亦得大王面谕!汝声言得大王口谕,可有人为证?”

长孙他道:“舍弟长孙陀,与我麾下西河人众,人人在场,人人皆可为证!”

慕容垂哈哈大笑,道:“五原公此言甚是!公主为真,鄙国崔仆射以下,段龛,定州亲卫,乃至五百禁卫羽林,皆可为证!”

长孙他瞠目结舌,一时做声不得,却道:“吴王殿下清谈过人,论理机锋,亦大过于常人!我倚重于鄙国大王所命,大言以对叔父,却为殿下地步了!”

拓跋修道:“他儿!汝无礼于我,以无理之言对我,我知汝不学,只当汝无知,故出荒唐之言!然两国和亲乃大事,为叔不足道,世子殿下与燕太傅,奉大王之命在此,汝亦欲以荒唐之言,取信于世子殿下与燕太傅乎?!”

长孙他看向拓跋修,道:“平北叔既不信我!那——叔父且道,我当如何,乃能取信于世子殿下与燕太傅?”

“自是待我所遣,那回都禀告大王,相询汝所言真伪之使者归来,道汝所言无虚!乃可取信于人,否则——汝以天下人为痴耶?!”拓跋修道。

长孙他道:“如是甚好!”说着转向慕容垂,拱手道:“吴王殿下!今日又复得罪!末将谢罪!”

慕容垂见他反复无常,又惊又怒,乃冷冷道:“五原公无须惺惺作态!待平北公所遣使者归来,证实五原公所言为虚,再谢罪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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