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权许完这个心愿,他抬头看了眼神像,却见到神像上那张脸对他笑了笑.
他以为是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次,还是这样.
“师父您看,祖师爷的神像对我笑了.”
“祖师爷平时就和颜悦色的,所以雕刻的时候就是最自然的状态,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法权不死心地去问宁?.
“宁?,难道你也不觉得,祖师爷的神像和咱们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吗?”
“我进来的时候,没敢仔细看祖师爷的脸.”
宁?怕法权失望,小声回答道.
法权心想: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法权带着这个疑惑,被虚无道人从主殿带了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师徒三人回头的话,一定会发现玄清祖师爷的表情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师徒三人来到院中间的台阶上坐下.
法权问出了一个他刚刚才想到的问题.
“师父,玄清观变成这样,玄清大帝为什么不管呀?”
这点宁?也是考虑过很久,于是跟着点头.
虚无道人无奈地说道:“玄清大帝他也想管了.可是在他刚打算出手的时候,就被其余大帝联手围剿,抹杀掉了.
这些事本来是我们下仙界不配知道的事情,但我们在建玄清大帝的神像时,特地请来了大帝的一丝念力.
直到那神像破损,我们才知道大帝被抹杀的消息.
这也是为什么各大门派后来敢更加放肆,灭我玄清观的原因.”
听到玄清大帝被抹杀,宁?一脸吃惊,她师父可从来没有和她讲过这些.
“师父,他可是大帝,他不是和天地同寿吗?怎么会被抹杀掉?”
“他虽为大帝可与天地同寿,掌握天地法则,掌管一方天地.
但同时也与飞升的各位大帝之间互相牵制,互相掣肘.
若有人稍微有些错处,他们就会揪着不放.直到联合其他大帝,联手将他抹杀.
这样他所管辖的地域也会被大帝们平分.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宁?道:“原来即使是飞仙称帝的人,都能说被抹杀就被抹杀掉,那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在那些大帝面前又算得上是什么.”
在虚无道人讲完这些之后,法权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宁?的话:“蝼蚁!”
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漠的法权,她还有些不适应,这还是那个平时会逗她开心的小师弟吗?
虚无道人看着法权道:“不服气?可那又怎样?人家都不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捏死.
有本事你也飞升成仙,然后去那些大帝面前叫板!”
法权震惊地看着师父,这一次师父读懂了他.
对!他就是不服气.
他就是想为清玄观,为清玄大帝讨个公道!
他不明白做自己该做的事,帮自己该帮的人,为什么还会被制裁?
说到底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是自私的.
而天道在明知道那些大帝勾心斗角,互相残杀的时候,还置之不理.
这哪里还有天理可言?哪里又有王法可言?他叫法权,本是法定之权.
但如果天地道法是这样,他就想改一下.
他想要成为在天地道法之外,为平常人鸣不公,为修炼者抱不平.拥有公平对等的权利,即为法外之权.
就在他想得入神,宁?突然想到,师父在讲关于玄清观的过往的时候,曾有提到过师祖提前出关也要将乾坤镜追回.
她很好奇,乾坤镜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何那么重要?于是就开口问了她师父.
“乾坤镜是可以链接两界的一件仙器.
就算没有空间灵根,只要用元婴以上的修为催动它,就可以自由穿梭两个时空.
如果用在有性命危机时使用它,就是一件可以保命的秘宝.
除非你的对手是有空间灵根的人,否则一般的修炼者是追不上你的.
这件仙器还是当年玄清大帝留下的.
乾坤镜最主要的作用是中低阶阵法在它面前毫无作用,只要输入元婴期修为,它就能瞬间破除阵法.”
虚无道人回答完宁?的问题,看了眼宁?和法权.他再犹豫要不要将玄清观的秘密告诉这两个孩子.
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会像他一样,一辈子都背着替师门复仇的包袱过活.
这个包袱对两个孩子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过沉重了?
虚无道人收徒是为了重振玄清观,但是报仇的事,他一直想要自己来完成.
他不希望他的徒弟和他一样,一百年都在为寻找仇人而活着.
修为也因为这个执念,在筑基后期停滞不前.
就在虚无道人犹豫时,法权一针见血地指出玄清观会被灭门的关键所在.
“如果说下仙界的各大宗门是为了灵宝灵脉而来,那中境州又是为了什么而对玄清观出手呢?
您不是说,中境州资源丰富,灵气充裕吗?”
“这……”
虚无道人没想到法权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
即使自己已经故意避开了重点,还是被他发现.
也许把玄清观的秘密全部告诉他,他也能帮着自己分析一下,谁才是幕后的凶手?
见师父支支吾吾地样子,法权已经猜到,还有些话师父没有说.
法权也不着急,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其实师父只提过二次中境州,但他莫名地觉得很突兀.
师祖羽化之后,为什么中境州的人回来悼念?
玄清观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中境州这种灵气充沛且神秘的地方惦记?
为什么各大宗门要抓玄清观弟子,来打探消息?
这些问题都指向一点就是—玄清观有秘密.
但是这些问题,他不能问.
他愿意等,等师父信任他,愿意说给他听的时候才行.
宁?见师父和法权都不说话,看看这个有瞧瞧那个.
师父为什么不接话呢?此时的宁?有些状况外.
过了很久,虚无道人暗自做了决定,清了清嗓子.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要牢牢记住,并且要保证三缄其口.”
说着顿了顿,看了眼法权.
法权立即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指天,大声道:“我发誓!”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宁?吓了一跳.
虚无道人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嫌弃.
法权心想:什么意思?是嫌我丢人了?
师父刚才看我那一眼不是担心我嘴不严,怕我乱说?
难道我理解错了?他只是单纯地看了我一眼?
小朋友,你脑袋里是否有许多问号?小朋友有没有我不知道,法权是有的.
其实也别怪法权这么想,毕竟他是虚无道人刚收的徒弟,师父对他不信任也是情有可原的.
再加他在回来的路上,又惹师父生气,让他的心里不安,为了更新师父对他的认知,他正不停地刷好感.
虚无道人没理会他的胡思乱想,继续往下说道:
“玄清观确实有一个秘密.
在一千两百年前,那时玄清大帝尚在渡劫期,特意从中神州回来,在玄清观后山创建了一个小型秘境.
本是怕自己渡劫失败,玄清观没了身后依仗.这样就会被其它宗门合力欺负.
所以为了帮助玄清观的弟子提高修为,也为了更好地保护玄清观.
可谁知就在创建秘境的几年后上古凶兽—祸斗四处作乱.
它喷出的火焰危害人间,百姓民不聊生.
于是玄清大帝出手,将这凶兽用星云链将它封印在这秘境的最深处.
还嘱咐当时的慕凡掌门和我慕尘师祖,切不可让玄清观弟子到秘境深处去历炼.
此事对外也要守口如瓶,就是怕被有心人利用此事,会放出祸斗,再引事端.”
“秘境?我来玄清观这么久,后山有秘境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掉线的宁?,在听到玄清观后山有秘境时,又重新连接上了线.
宁?去过后山,那里除了枯木和杂草,她没看到过任何的东西.
难道秘境在那些杂草下面?
现在她的小脑袋瓜里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她的师父.
虚无道人耐心地替宁?解答.
“你看不到是对的.
那是因为当时的慕凡掌门和慕尘师祖怕玄清观的弟子守不住这秘境,便命人在后山设了结界.
所以除非是内门核心弟子,否则一般的修炼者是看不出来的.
你还没有将玄清观的内门功法融会贯通,所以看不出来也正常.
因为秘境中锁着祸斗,秘境的开启时间也从曾经规定的五十年一次,改成现在的七十年一次.
一次也只能开启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三个月时间一到,还没在境里走出来,那就会再等七十年,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还有没有机会走出来.”
法权这时接话道:“那不是挺好吗?反正秘境里的灵气一定比外面多,这七十年就当在里面修炼了.没准还能将里面的灵气吸光.”
“你想得倒美!
所有的秘境在关闭后,都会有一个恢复过渡期.
这个期间秘境里的所有花草鸟兽都会更加的疯狂,因为他们需要大量的进食,来恢复自身的能量.
如果这个时间还有修炼者存在,那他就会成为它们同时攻击的对象.
因为修仙者的血气和灵气,对它们来说才是最有营养的.”
听道师父说完,法权顿时傻眼.
本来还想着能占便宜,结果别便宜没占上,再把命搭上.
虚无道人继续说道:“玄清秘境对进秘境之人的修为也有限制,只有筑基期以下修为的人才能进入.
如果修为高的人强行进入,修为也会被压制在筑基期.
并且能得到传承的机率,也会比真正筑基期修士的机率还要低上许多.
所以即使有金丹期的修士进去,他能得到秘宝传承的机率也是微乎其微.
至于其他修士能得到多数传承,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那我懂了,也许就是这个秘境才为玄清观招来了灭门之祸!”法权一锤定音.
“玄清观有秘境之事,观中长老不是一直都守口如瓶吗?那外界是不可能知道的呀?”宁?问出声.
“是呀,本来是可以一直隐瞒下去的,但架不住三百年前的掌门嘚瑟呀!
本来那几年玄清观就人才辈出,已经让外界起疑.
掌门还不知收敛,耀武扬威的,这不是明摆着说‘我爸是李刚,你动我个试试?’
结果让各大门派群起而攻,试试就逝世!”法权义愤填膺地说道.
宁?这时的脑袋已经脱轨,“李刚是谁?”
法权一愣,完了,不小心又说多了.
于是他满口胡咧咧:“李刚就是以前柳叶城的县丞.”
说完还自我肯定一下.“对就这样!”
“柳叶城有这么个县丞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个总躲在家里的小孩儿能知道什么!反正你就知道他有个坑爹娃,就行了.”
“哦,那坑爹又是什么意思?”宁?化身了十万个为什么.
法权见宁?的注意力终于从李刚上转移了,就耐心地为她解答,他们那个时代的一些网络用语.
”坑爹,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指熊孩子的一些行为.坑父亲,让父亲感到为难.
后来隐身为表达不满,讽刺和吐槽.
是内心的一种宣泄,有被欺骗的意思.
这个‘爹’也不一定是有血缘的那种亲生父亲,也可以是‘我’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宁?豁然开朗.
这时虚无道人也开口问道:“那吐槽是什么意思?”他也被带跑偏了.
“吐槽就是从对方的语言或行为中找到漏洞或关键词作为切入点,带有调侃意味的感慨或是疑问.
是最近山下比较流行的一种语言艺术.”
“那你是怎么会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词的呢?”
法权很想说:爷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但他不敢.
只说:“当然是我学识渊博,见多识广……\\\"
还没等他说完,宁?和虚无道人都转过头去,不再听他吹牛皮.
“哎,你们怎么这样,这是卸磨杀驴?”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在骂自己吗?
他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见他师父和宁?在一旁憋笑地看着他.
“好了,小毛驴,我们不杀你了,你继续拉磨吧!”
虚无道人一扫之前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