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陛下。”
小越侯从殿外走入，暗自左右一打量，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只得先按下。
左侧坐着太子，右边屏风后躺着的是凌不疑。
再加上自己。
这明摆着是要论宣越联姻之事。
“好，越卿，平身平身。”
文帝忙着处理手下政务，抬头看他一眼，又接着低头。
语气轻松，面上含笑。
“谢陛下”
小越侯拜毕直起身。
看起来事情还不大。
他心里稳了些，自然又有功夫找别人事了，稍静了一下，立刻微微偏头，开口道，
“听闻凌将军因打上御史台，而遭到陛下重罚，怎么今日得以相见啊。
伤，好了？”
啧啧啧，话里挖坑，一肚子坏水。
若他回没好，又怎么能躺到这来，在陛下面前晃悠。
若他回好了，就是陛下惩罚太轻，消息有假，那群御史又要上折子骂人了。
“子晟见过小越侯”
凌不疑不紧不慢开口，语气放轻，倒还真是一副虚弱做派，
“在下的伤还未好全，然而国事不得不与陛下参讨，所以只能殿前失仪，在此陪候。”
好好好，还显得你多尽职奉公一样，哼，朝廷一天没你还能不转了？
“十一郎倒是孝顺”
小越侯似笑非笑，给他降级成了“孝顺”。
“越卿”
小越侯神色一正，“臣在。”
“今日找你来，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
文帝满脸愉快，“朕要令五公主，与你家幼子早日完婚，你可愿意？”
小越侯表情一僵，眼神飞快瞥了一下凌不疑。
肯定是你小子出的主意。
“陛下”
小越侯装傻充愣，“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啊？”
自五公主的那些幕僚被清理，她本人又被关在公主府里，小越侯丢尽了脸面，早不打算成这婚。
之前此婚事一直推后，除了五公主四处闹，不肯以外，小越侯也是默许的态度，没积极主动过。
还显得全是五公主任性妄为，他越氏忍气吞声，宽容仁厚呢。
没想到现在五公主名声更是扫地了，文帝还有意此事。
“父皇当年定下宣越两族联姻誓约，三妹已嫁给宣氏子成婚多年，五妹也与越侯子订婚许久”
太子笑容满面，“该履行父皇之誓约了。”
小越侯才不会被漂亮话说住，当下开口回怼，
“我们越氏女出嫁之前清名守矩温婉贤淑！你们自然要履约。”
谁？三公主？亏你说的出来。
小越侯理直气壮，“可是你们宣氏女想嫁入我们越氏，是否也要斟酌清楚一些啊”
凌不疑接话，“斟酌清楚何事”
“你们自己去想！”
“好！”
凌不疑道，“不曾想，小越侯竟将几位公主，分的如此清楚。
在臣眼里，公主们皆为陛下亲女，敢问小越侯，为何区别对待？”
小越侯指着他就想开骂。
三五公主两个行事名声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吧，他怎么就区别对待了！
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文帝还在上面坐着，当下收敛神色，拱手恳切道，
“陛下，如今五公主闹出大祸，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如果此时与我们越氏成婚，是否不利于我，”
他改口飞快，“不利于五公主的闺名清誉啊！”
“越卿，别着急别着急”
文帝起身上面走下，
“朕就是因为要顾及五公主的闺名清誉，这一大早啊，太子就建议朕，要让五公主尽早的完婚。
百姓呢，他不明真相，谣言，当然会越传越难听。
倘若此时，越氏愿意迎娶五公主，岂不是刚好反证了，五公主之前，没有做过那些风流之事嘛，以此来堵住百姓之口，再合适不过了”
文帝说的眉飞色舞，小越侯听的如坠冰窟。
文帝俯身看着他，温柔和熙，“越卿，你不愿意啊”
“臣，臣不敢”
小越侯脸色难掩愁苦，“只是……”
“嗯？”
小越侯算是看明白了这出，自己今天是不认也得让！
他又隔着屏风扫了一眼凌不疑，心中愤愤。
面上却是一派正经，
“臣，奉诏，谢恩。”
文帝满意点头，凌不疑忽略那道灼灼的视线，扭头装作安然入睡。
他都逼到这般地步了，不信小越侯还不动手。
而一旦他动手，就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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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特意召了小越侯？”
崔琢接过手巾擦掉额间汗水，“还有谁？”
“听说太子殿下与凌将军也在”
崔琢动作不停，了然道，“那就是两氏联姻之事了。”
陛下和太子自然不能看着五公主继续如此，着急促成婚事也是正常。
小越侯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毕竟有约在先，最终只能答应。
硬抗陛下旨意除非他出门被马车撞了。
不过，凌不疑又掺和什么？
为太子分忧？不太可能，他没这么积极。
崔琢垂眸思索。
凌不疑是个极大的变数，她一下子真猜不出他要干什么。
他有时候对太子的问题装聋作哑，看着他犯错，有时候又主动替太子收尾，处理事务。
明面上他没什么和三皇子的交集，崔琢暗地里也查不到这两个人有什么商量动作。
仔细想想。
打上御史台是为了什么呢，御史台除了一群嘴上不饶人的御史，就是各种文书案卷，谁会……
或许就是为了那些案卷？他在查事情？找证据？
但是以他如今的地位，满朝文武谁他不能查，和陛下说一声什么事不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啧，崔琢还是理解不了他的行动。
不过凌不疑更习惯顺水推舟，倒不至于主动害太子什么。
她最盯紧的还是小越侯。
作为当年和文帝一起从丰饶发家的功勋之臣之一，小越侯虽说单论文武都不如他人，但是此人圆滑灵活，心眼多且会说话。
于是三皇子不用自己出面，小越侯就能替他笼络人心，联合党羽。
这是个人才啊。
崔琢放回手巾，提剑打算再练一会。
“若太子身边也有这么个人，那我也不必发愁了”
棠梨没反应过来，什么人？自家将军转眼间又想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