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池看着这个小姑娘跟向婉婉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有点猜到了她跟向婉婉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看到易晚池的时候,手抓着自己背包的肩带,几乎是习惯性的朝着她点了一下头。
易晚池也对着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问好,然后就出去了。
肖轩跟着易晚池出去,他留意到易晚池有一点儿失神,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易晚池跟着他到了外面,说:“给你添麻烦了吧?”
肖轩摇了摇头,就是跟向婉婉见面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是评价了一句说:“见过这么多因为家人病重而伤心绝望的,但还从来没有见过伤心绝望的这么标准的。”
易晚池看他,“嗯?”
肖轩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来,“就觉得那个向婉婉,有一点儿太沉溺于病人家属的角色了。”
易晚池:“角色?可向婉婉确确实实的是她的女儿。”
肖轩却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说,“刚才那个小姑娘,才是向梅的女儿。”
肖轩的一句话,像是跳出了框架一样。
易晚池看着他,一时有一些失神。
回去后易晚池问了一下护士,问那个小姑娘现在在哪里。
护士说:“刚才见她去楼道了。”
易晚池顺着楼道往上找,找到了那个黏腻潮湿的小女孩儿。
她正坐在楼道口,啃着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馒头。
小姑娘看到她,像是要把自己给埋起来一样,又朝着旁边挪了挪,害怕自己挡了她的路。
易晚池过去,问她:“你是向梅的女儿吗?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点了点头,说:“向,向月月。”
看她穿着校服,易晚池过去,跟她并排坐下:“在上初中?是在本地吗?”
向月月手攥着包着馒头的塑料袋儿,还没有说话呢,就带了哭腔:“医生姐姐,我妈妈能做手术吗?我姐姐把老家县城的房子都卖了,带的钱还不够吗?”
易晚池听到向婉婉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又想到她还给周肆北的那十几万,手都蜷了一下。
易晚池:“或许你可以劝劝你姐姐,有谁愿意帮助你们的话,先把手术的钱跟别人借一下,又或者……”
易晚池终究是有一点心软了,说:“或者是你姐姐不愿意的话,你可以过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打一张欠条,那样你妈妈的手术费你可以以后还给我。”
向月月豆大的眼泪直接就滚了出来,但是眼睛却亮的不行,“真的吗?我可以,我可以写欠条的!”
易晚池:“……还是先劝劝你姐姐吧,如果实在是劝不动的话,明天你可以来找我。”
想到自己的那个姐姐,向月月眼神沉寂了一点儿,好像是不太有信心,但还是说了一句:“好。”
易晚池当天回去睡了一觉,洗漱好之后,准备上班,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看到沈栀发来了一条消息。
沈栀:向梅昨天晚上抢救无效,去世了。
易晚池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但毕竟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问也是随便问两句。
说是昨天晚上向梅病情恶化,需要紧急手术,向婉婉总算是签了字,又交了手术费。
但因为事情突然,术前没有提前禁水禁食,还有方方面面的手术准备都没有,又因为是正在发病的状态,而且病情拖的严重,所以进了手术室之后就没有出来。
易晚池弄清了这件事情之后,照常去上班,到了医院就听人说向婉婉跟肖轩闹了一通,又几乎是从凌晨一直哭到现在。
毕竟病人是自己转给肖轩的,向婉婉找肖轩的麻烦,易晚池自然是要过去的。
沈栀也过去,跟她一块儿。
没想到路上就遇到刚从卫生间出来,正打着哈欠,一副倦怠困顿的样子的周肆阳。
周肆阳看到易晚池,看着也不困了,“晚池,早啊?”
易晚池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你也在这儿。”
周肆阳:“我女朋友她妈妈手术,我这不是过来陪她吗。”
易晚池这才看了他一眼,对他这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颓废的坐在走廊上大哭的向婉婉在看到易晚池的时候,眼里的恨意一时间上来,朝着她冲过来。
易晚池本来以为她顶多是过来理论一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她甩了一巴掌。
沈栀眼一震,抬手就要直接替她扇回去。
但却被易晚池攥着手腕挡了下来。
周肆阳也是一把将向婉婉扯开。
向婉婉被周肆阳拽着,还要朝着易晚池嘶吼说:“我妈本来都已经筹到善款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妈妈也不会没钱做手术!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向月月傻愣着站在那里,即便是向婉婉说了什么,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沈栀看着易晚池几乎是立刻肿了起来的脸,正要说什么,易晚池却平静地对她说:“带我去验伤。”
沈栀也是突然反应了过来。
易晚池松开了沈栀的手,就这样看着向婉婉:“送他去坐牢。”
沈栀强忍一下这才说:“……走吧。”
听到“坐牢”两个字,向婉婉这才有点儿傻眼了。
她本来就站不稳定了,周肆阳又直接将她的手腕给扔开,“你疯了你!”
向婉婉踉跄着,后背撞在了墙上。
有看热闹的却觉得向婉婉可怜。
“人家才刚死了亲妈,这医生怎么还跟她计较啊。”
“我看就是医院黑心,不交钱不给做手术……”
“不是几次都有人给她送钱了吗,这丫头也是太轴了,早把钱借了,拿来做个手术多好!”
“……”
向婉婉又哭了起来,还去了病房,趴在她妈的遗体上哭。
也不知道是笃定了易晚池不会在她死了亲妈的情况下跟她计较还是怎么着。
她一边哭,一边跟自己的妹妹说:“本来都已经筹到善款了!我本来就可以救妈妈的,要不是因为那个易晚池把善款撤回了,我们也不会没钱给妈妈做手术!”
向月月已经有一点麻木了,但还是问:“人家给妈妈捐了善款,为什么她可以撤回?给妈妈捐款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