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
“好看吗。”模糊的不清楚是现实还是幻境之中，一个蓝发的少女为她带上了亲手制作的花环，雪白色的塞西莉娅花被少女灵巧的双手编织成了环状，带着淡淡的清甜的花香。
她和少女坐在阳光下，看着仿佛梦里才会出现的花田。
面前的景色开始闪烁了起来，隐隐约约的，她能听见几句模模糊糊的话语。
“我的魔法可以改写命运。”
“我救不了自己，但是我绝对会救你的，不惜一切代价。”
她看到窗外的的景色一直在变，座位对面的少女只是看着她，二人两两无言，只是幸福的气息充斥着车厢的的每个角落。
真好啊，这就是幻觉吗，怪不得许多人都想深陷其中。
“醒醒！”
她看到克洛饱含泪水的看着她。
“求你了，不要变成那样........”克洛的浑身颤抖着，用力的拥抱着她“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到哪了?”她听见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如是说，带着疲惫和迷茫。
“结尾.......也可以是开篇。”
“重新开始吗？”克洛的双眸含着泪水。
“嗯，这次就让我们，顺着命运再走一次吧。”空灵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反正，这里也不会再有任何代价了。”
“你会忘掉这一段路，忘掉走过的，你一直所珍惜的种种.......”璃玥看着悲伤的克洛，克洛看着远处虚无一片的幻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会记住你的，或者说，我会想起来的。”
“不，不要想起来。”克洛摇着头，泪水似乎抑制不住的开始滴落。“忘了一切吧........包括现在。”
克洛看着她，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克洛如此难过，心口有些难过，哪怕是幻境，她也想试着回应她。
“我会再次找到你的，我会在命运的路口等你的，我会记住你忘掉的一切的！”
“还有........我爱你。”她听到少女呜咽的声音在空间中回响，似乎最后三个字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瘫倒在了“璃玥”的怀中
“反正你也，会忘掉的吧........”
她感到心脏一阵绞痛，不甘，感动，愤怒，悲伤，喜悦，烦躁，焦虑，不安........回忆如碎片一般闪过，虽然看不清，但是带来的情绪却是真真实实的冲击着她的心灵。
“咕咚！”
她血淋淋胸腔中的“心脏”跳动了一下，她在一片朦朦胧胧中睁开了双眼，伴随着阵阵巨大的破碎声，思绪犹如一团乱麻，不知从何时可以开始整理起。
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此刻。
“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她听到一个癫狂的声音如是说。
她胸腔的伤口渐渐复原，露出了洁白稚嫩的皮肤，随后，一颗更加鲜红，更加晦暗的血晶出现在了她的胸口，伴随着轰鸣的心跳声，四周的鲜血开始沸腾了起来。
无数水晶内的新鲜血肉瞬间被压榨成血液，修女的躯壳们一具一具的爆开，满天的的血液被拉成了一条条长长的血线，环绕着她的身体织成了一条长裙。
“真是狼狈啊........”她身后的空间被黑暗所笼罩，无垠的黑暗下，一个环状的独立空间正在被缓缓生成。
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晦暗瞬间吞噬了站在一旁的修女，待到她睁眼，脚下只是一片宁静的海面，天空中鲜红的月亮向着大地铺洒着暗红的月光。
“你为什么还有自己的意识？”修女握着长钉，她失去了和所有躯壳的联系，在这个瞬间。
“为什么会没有？”她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丝的蔑视，她侧身坐下，水面下，一座王座缓缓升起，托住了她的身体。
她单手托腮看着远处的空间，似乎完全无视了那个修女。
“什么都没变？”她自言自语道，抬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小把戏，‘我’居然会堂而皇之的收下，看来影响还是会有的。”她唤出了小克洛，用指尖逗了她很久很久，等到她终于意识到时间不多了时，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她好像有些乏味的挥了挥手，鲜红月亮变得模糊起来，如同实体一般血色的月光从天空向着地面倾泻，就像有人在月亮下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潮水缓缓的褪去，露出了藏匿在下的无数尸骸。
“你是谁？”血色的月光转瞬就淹没了修女，她的生命流逝在了血色的月光之中。
“约尔曼冈德，我从来就只有这一个名字，从前也是，以后也是。”
看向远方，她的目光穿透了海面，一直看到了水面另一侧的世界，坐在小舟上的少女，靠着船舷，似乎在做一个好梦。
晦暗的空间支离破碎，她的嘴角带着一丝的微笑，坐回了漆黑的王座之上。
“发生了........什么？”璃玥强行支撑起她的身体，看着四周破碎的结晶，已经散落在四周的修女们的尸体，一时有些迷茫。
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戒指中自己脱下的常服，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此刻也不像是现实。
她的手摸回胸口的血晶，静悄悄的，没有心跳，没有颤动，就和原来一样，只是多了几分的充实感，
远处的一道身影缓缓的站起，原本的一具躯壳就这么自主的站了起来，就好像重新获得了生命一般。
“原本这具身体，是我用来交代遗言的........”修女的神情有些挣扎“但是对象是你，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地狱见。”她笑了笑，手中的钢钉刺穿了自己的心脏，然后就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璃玥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阵魔法的气息，她将目光转向房间角落的一颗颗浓缩魔法结晶，一个恐怖的想法突然在她的脑海中诞生。
不可能吧，她猛地开始向着上层跑去，紧随在她身后的，是剧烈的爆炸声以及熊熊的烈火。
这个疯子，在这个建筑内藏满了火焰和爆炸魔法，还有大量的浓缩魔法结晶，她保留一个身体不仅用来托付遗言，而且用来料理她的后事，把一切都摧毁殆尽。
她冲进地表的建筑，浓烈的硝烟让她喘不过气，她看着地面上的一切，感觉此处更加不像是人间，所有的一切都在然后，轰鸣的爆炸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喊声。
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这里还是个孤儿院。
不行........我要去救那些孩子们，哪怕没有人爱过他们，他们活下去的权利也不应该被一个疯子剥夺。
她冲进熊熊的火焰之中，几乎是徒手直接抬起了燃烧着的木制的房梁，烧毁的家具，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又开始恍惚了起来。
冥冥之中，她似乎又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喊声。
在她的右手几乎全废的情况下，她终于在最里侧的房间找到了蜷缩在一起的孩子们，这个房间似乎还没收到大火和爆炸的影响，只是屋内的空气污浊，温度也非常的高。
可能是那个修女突然大发善心，私下和孩子们训练过了火海逃生的技巧，他们待在一起，等着谁可以来救他们。
璃玥相信，如果是别的猎魔人小队走到了这一步，一定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别哭........我来救你们了。”璃玥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她看着掌心的鲜血，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感觉似乎还没到极限。
从正门走是没办法了，但是我可以这样........试一试吧。
她挤过蹲坐在地上的孩子们单手握紧拳头，朝着墙壁一拳一拳的砸下，她听着身后的爆炸声，深感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沙沙。”墙壁和她的骨骼都产生的碎裂的声音，血肉模糊的双拳在墙壁上留下来鲜红的血迹。
她感受到了一阵阵的无力。
已经，要到极限了吗？不，不行，就差一点点了。
轰隆一声巨响，墙壁被她的双拳砸出了一个不小的洞口。
“快点走。”
她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布条，指尖沾了沾双拳上的鲜血，稍加思考了一阵，在这个时候，有能力接受这些孩子，能有谁呢？
罗兰先生不在协会，凯莉小姐一下子也不能接受数十位孩子，克洛离我太远了。
凯撒？大贵族，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她用力写下一个地址，后面附上了自己的签名，还有凯撒两个大字。
她把布条交给了最后一个通过的孩子。
“去这里，去找他，就说是诺兰的请求。”
孩子干净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和重获新生的希望，他看着已经力竭的璃玥，小嘴无声的张了张，弯着腰通过了墙壁的小洞。
璃玥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墙上的小洞高度就到她的胸口，但是宽度对她来说太窄了，想要通过，应该还需要补上两拳。
她感觉自己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她朝着孩子们摆摆手，坐到了墙角，意识渐渐模糊，房间外的爆炸声和火声愈发的接近了，似乎在宣告着些什么。
她闭上双眼，似乎并没有懊悔自己的善良和愚蠢。
许久之后，鼻尖似乎传来了淡淡的凉意，她睁开眼，天空阴阴的，下着小雨，她躺在废墟里，浑身虽然剧痛无比，但是她却实实在在的感觉自己还活着。
一只小手从废墟之上伸了下来，似乎想要把璃玥一把拉起，透过岩壁中的缝隙，她看清了，是那个和她很像的少女。
璃玥挣扎着，扒住手旁的碎岩，奋力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石块和烧毁的柱子，她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披着已经焦黑的衣服，跪着紧紧抱住了来接她的少女，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