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樱花还未绽放，枝头凝结着细小的花苞，似娇羞的少女，欲语还休。
付遇 抱着装满练习册的收纳箱往三楼搬时，忽然瞥见楼下光荣榜的照片时忍不住驻足。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排在自己好几名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少年依旧耀眼夺目，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像是用炭笔勾勒出来的素描，棱角分明，深邃而迷人。
连证件照都拍的比别人好看三分。顾礼安的下颚微微抬起，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像是随时准备叫出那声“小同桌。”
阳光穿透玻璃幕墙，在照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再一次回想起假期自己信誓旦旦和付砚说的那句：自己成绩还不错。
其实她知道除了高二前几次考试顾礼安打着实现她生日愿望的名头故意让着自己外，后面她的分数时不时就要低他十几二十分，现在亦是如此。
付砚说过高考一分能压过千军万马，老师也说一分干过一操场的人。
此时再一次望着照片，她深知自己与顾礼安之间的差距，每一分都有可能决定着未来的不同走向，她不自觉紧了紧收纳箱的手。
“看够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付遇手一抖，收纳箱差点脱手。
顾礼安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拐角，单手插兜倚在墙边。他今天没有穿校服外套，白色的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谁看你了。”付遇别过脸，耳根发烫，\"我在看自己的排名。\"
“哦？”顾礼安直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盯着看照片多没意思。”说着弯腰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本人比照片更好看，你赏脸看看呗。”
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碎成跳跃的金粉。付遇望着他眼角那颗泪痣，此时在阳光下仿若星星般璀璨。
她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那是他沐浴露的独特味道。
她想起帮顾盼的那个假期，自己意外中奖看见的美男出浴的名场面，他当时刚洗完澡出来，发梢还滴着水，那身材确实不错，她差点就要上手摸一把，回家后还可惜到底是到了能克制冲动的年纪，为此还想入非非好一阵儿。
“我说过不接受色诱。”她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光荣榜上的照片上，强装淡定，脸上挤出礼貌的笑，抱紧收纳箱就要走。
顾礼安利落接过她手里的箱子，低笑道：“那给个机会让我献会殷勤。”
楼梯的窗户大大地开着，早春的风挟裹着樱花的香气轻柔地吹进来。
顾礼安抱着收纳箱稳稳地跟在付遇身后，声音低沉而温和：“你……兴致不高。”
付遇的脚步猛地一顿，心里不禁嘀咕，干嘛突然又是这么肯定的语气。
他不是只会看面相吗？
付遇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就是有一点累了而已，没精神。”
顾礼安快步上楼梯和她并肩，“你没精神可不是这样。”
付遇心里莫名一颤，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自己身上这些细微变化，下意识抿了抿嘴，半晌才开口道: “……我没精神是那样？”
顾礼安避开她的话题反问，“为什么没兴致？”
付遇故作随意，“我承受能力不行，高考压力有点大。”
“只是因为压力大？”顾礼安微微侧头看她，想要直接读懂她的表情。
付遇也是别头避开，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付遇也是难得没和程澄几人出去，而是在教室啃着面包。
陶月也是趁着她有时间找她问起了题来，见她心不在焉，还一连好几个知识点出错，就知道肯定有事。
“你今天怎么了？”
付遇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有事。”陶月将草莓味牛奶推到她面前，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前你给我讲题，出错率几乎为零，刚刚一道题就两个知识点出错。”
“可能是我最近脑子里知识点有点杂，所以出错率有点高。”付遇咬了一口面包，眼神有些躲闪。
“不像。你现在这症状妥妥就是我高三上半学期暗恋失意的前兆。”陶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位置，露出八卦的表情，“你和顾礼安……不会吧，不会吧，你当时开导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高三上半学期陶月因为暗恋顾礼安，又因为阴差阳错的一盒草莓味牛奶导致成绩大幅度下降，付遇当时作为帮扶小组长，苦口婆心地劝她好几天说要以学业为重，不要因为感情的事情分心。
那时的她，大道理讲得头头是道，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是自己喜欢一个人，绝不会像陶月那样患得患失、魂不守舍。
陶月提醒:“你当时可是说，现在学习好，以后好男人追着跑，现在多一分，未来男人票子多一堆……”
付遇当时就是用了“洗脑式”言论，硬生生把陶月从情场失意少女变成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学霸。
可现在呢？付遇咬了咬唇，心里像有一团乱麻，一阵烦躁。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难道就是风水轮流转？
还没有体会爱情的甜，就已经感受到了失恋的痛。
不对，她还没有恋。
暗恋怎么不算恋了？
付遇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苦涩，“马上一模了，我不像你早就有了目标。”
陶月安慰道:“你成绩这么好，只要正常发挥，到时候好学校，好专业不是随便挑。”
大家都这么说，但付遇并不是这样想，“程澄他们几个早就有了目标院校和想要报考的专业，我……找不到喜欢的，适合的，而且……”付遇又回想起刚刚楼下的光荣榜的照片，视线再一次落在旁边的空位上。
付遇回想开学时，李娴让每个人写下自己的目标院校和理想专业。她当时握着笔，迟迟没有动笔，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买了煎饼果子和你喜欢吃的炸小排。”
付遇回神之际，顾礼安已经不知何时回来。他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将手里的东西塞她手里，“吃饱了，我陪你慢慢想。”
付遇看着手里的东西，抬头看他，“你不是和程澄他们几个去后校门了吗？”
顾礼安仰头喝着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地动作上下滚动。他放下水瓶，嘴角勾起笑意，眼神带着惯有的戏谑，“多好的献殷勤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付遇看着手里的东西，“我吃过面包了，不饿。”
顾礼安看了一眼桌上被她赏光咬了一口的面包，“不是被你哥饿的浑身上下现在只剩下知识了吗，难不成还被你哥饿出厌食症了？”
付遇：“……”
顾礼安才不管，拿过她手里地东西，帮她拆开递给她，小声哄道：“小同桌，赏个脸给个机会呗，让我讨好讨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