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两年悄然而逝。
薛宝珠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宫远徵的刻苦研学医蛊大为好转,但徵宫的经济状况却大不如前。
原因很简单,没钱。
望着窗外庭院中辛勤练习武艺的少年,她幽幽叹了口气。
上一代的角宫主死了,十七岁的宫尚角继任挑起大梁,接任起宫门向外营生赚钱的重任。
他虽也曾随父亲闯荡江湖,但心性、手段与武功终究还是略显稚嫩。
宫门在那次变故中深受重创,又对盟友孤山派的困境袖手旁观,江湖上的各路门派对宫门的敬畏之心远不如从前。因此,他能赚回来的金银也少了许多。
可偏偏这两年正是最需要花钱的时候——破损的房屋要修,死去或残疾的侍卫和下人需要抚恤,全族上下都等着吃喝用度...
宫门原本通过售卖商宫的武器、徵宫的独门暗器与毒药,以及收取名下田地和店铺的租金营收来维持收支。
然而,两年前伪装成江南霹雳堂的无锋正是从徵宫开始大开杀戒的,能用的大夫基本死光了,精密的器械也被破坏大半。
徵宫休养生息还来不及,哪还有精力去生产毒药?
因此,这两年执刃对徵宫的拨款仅能勉强维持日常活动的基本开销,更多的资金则被调配到其他更为紧要的地方去了。
俗话说得好,穷文富武,让小远徵打磨筋骨的药浴很贵,培养徵宫侍卫的钱也很多,更别提还有医毒研发这方面的大头...这两年能撑过来,全赖昔日徵宫底子较厚。
可再怎么周转,钱也是会用光的。薛宝珠看着账册上的赤字又叹了口气。
不行啊,她不能让自家的孩子就这样输在起跑线上!
院子里的宫远徵练完了一套刀法,兴高采烈地跑到窗下昂起了头,等姐姐为自己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敏锐的察觉到薛宝珠情绪不对,登时担忧地看过来:“珠珠,你怎么了?是不是牵丝蛊让你很难受?”
十二岁的薛宝珠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啊?远徵可以帮忙的!”他挺直了腰杆。
薛宝珠:“我要出宫门一趟,远徵可以帮帮姐姐的忙,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吗?”
珠珠要出宫门!为什么?前一刻那股自告奋勇的气势从他身上消失了,宫远徵震惊地站在窗外,呆呆地望着她。
对薛宝珠而言,光明正大地出宫门并非难事。
这两年为了银两,她常常去羽宫为兰夫人排解烦闷,只要借用一个‘孝’字,假说自己从旧尘山谷中得到了薛家远房亲人的来信,便可让兰夫人出面劝得执刃宫鸿羽的同意。
可难的是要哄得眼前眼泪汪汪的小祖宗开心。
薛宝珠和宫远徵站在宫家大门前,小小的少年嘴巴撅的高高的,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为什么不可以带我一起去!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薛宝珠抬眼看向周边的侍卫,他们识趣地纷纷背过身去,她这才走前一步,抱住了他,轻轻拍打他的脊背。
“怎么可能呢,最多三个月,我就回来啦。远徵现在还太小啦,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我不放心带着你出去呀。”
“可是...可是,等珠珠找到了自己外祖父,那...那——”
“那你也是我最宝贝的弟弟,小远。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再不会违约。”
宫远徵还是嘟着嘴。说是这么说,可自己到底不是珠珠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每天都给你写信好不好?我还会带很多很多的礼物和稀奇草药回来,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摇头,耍赖地抱住不肯放手:“我想要珠珠一直陪着我。”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见不到家人了,我会很难过的。小远乐意见到我伤心吗?”
宫远徵身体一僵,闷闷不乐地再次摇头。
薛宝珠将他扒拉起来,难得像小时候那样贴住他的额头,小拇指互相勾起。
“我不会让你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的。”她轻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在此之前,小远也要答应我,会好好练功,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他抿着嘴,依依不舍地点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就三个月,就这一次哦~”
“就三个月。”
至于次数嘛,这可说不准。
薛宝珠翻身上马,就这样带着宫远徵期盼的目光和数十徵宫侍卫离开了。
一行人到了旧尘山谷之外的码头,乘着大船一路南下。
侍卫金简望着视线中愈发遥远的宫门,心情也雀跃起来,他还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南方呢!
金简忍不住向薛宝珠建议:“小姐,等到了岭南,我们要不要先去买些礼物登门?”毕竟是走亲戚嘛~
薛宝珠:“我们不去岭南,顺水先去武夷山脉。”
金简:“啊,去那里做什么?”
“嗯,先去剿匪。”
“嘎?”探亲的路上,还要跨过这样的险境吗?金简满脸疑惑。
薛宝珠慵懒笑笑。
三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其实挺短的,要赚钱,当然是黑吃黑来的最快。
总而言之先去占领几个山头,收缴一波银子和人头,再鸠占鹊巢,当一段时间的绿林好汉,尽快扩大自己的地盘好了...
还要感谢这个世道的混乱,让这种小规模的黑恶势力四处横行,给了薛宝珠起步的初始基金啊。
她这可是正义的收割,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
尚不知自己将要面临何等血雨腥风的一众侍卫看着薛宝珠愈发兴奋的神情,不知为何,背后竟不约而同地竖起了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