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袩收了手机,刚拧开门把手就看见正要转身的许惟安,右手拿着挂有吊瓶的推行架,左手往卫生间指了指:“我刚刚上了个厕所。”
初袩愣神,这......上厕所,不用跟我说吧。
但是处于有问必有答的强迫症状态下,还是礼貌地回了句:“嗯。”
这一场景的尴尬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许惟安拖着还有些闷沉的身体回到了病床上躺着,初袩干站着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进行着这一系列的行为,心里在替他着急,碰巧看见许惟安的吊瓶里面就要没有药品了,在他躺下盖被子的时候,初袩拉过病床前面的按钮,按了一下。
许惟安也是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动作。
初袩心里已经骂了自己一百遍了:干嘛手贱,尴尬了吧。
“那个,我看这瓶里的水就快没有了,该换下一瓶了吧。”
许惟安看着她点了点头,初袩好似听到了一声“嗯”。
护士应声赶来,手里拿了一个药品单子,来先看了许惟安正在挂着的药品名称随后,拿出来挂在胸口口袋上的按动笔,在单子上面划了一下。
护士伸手拉过许惟安的左手,顺便叮嘱着:“胃还疼不疼了?”
许惟安皱眉别过脸去:“不疼。”
护士把他手上的针拔掉:“按着。”
许惟安这才将头偏回来,接过护士的动作自己按在伤口上。
护士把输液管和瓶子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盘子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许惟安正准备摇头,初袩抢先他一步:“他说他还有点晕。”
护士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许惟安,面色红润,眼眸清澈:“那你们在这里再观察一会儿,有问题了按铃,没什么其他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还有,你这个胃,相较于同龄人来说已经是有点糟糕的了,也不知道,整天吃些什么。”
护士走之前看着初袩,一副孩子犯错需要严加看管的语气嘱咐道:“对了,家属注意管着一点,以后饮食注意,清淡为主,少食辛辣冷,还有一些刺激性的食物水果,尽量是新鲜的食品。”
初袩微睁了睁眼,好吧,谁叫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知道了。”
回答完看着许惟安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已经后悔自己嘴也欠了,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刚护士就是叮嘱一句,所以就应声了,要是说我不是家属,可能会增加这场嘱咐没必要的时间消耗,懂吧?”
不就是说没必要跟护士说:“我不是家属”吗,但是不跟护士说,好像又在许惟安这里增加了莫名其妙的时间消耗。
这种状况下初袩目前还没有想出来最佳对策,简直就是亘古难题。
许惟安还是看着她,牛头不对马嘴说:“其实我一直会打‘神灵’,我还没有等到跟暝司比一场的时候他就宣布了退役,所以我把‘神灵’藏起来了,私下里我还是会练习,只是我觉得,‘神灵’应该在它值得出现的地方。”
“而今天,刚刚好。”
什么好都不如刚刚好。
初袩也看着他,无言。
不是没话说,而是什么都不说最好,好像这里有一根无形的脑电波,通过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过来氛围,在两个人思想里开创了一片空地,而这片空地承载着此刻各怀心意的跃跃欲试。
封楚在门口偷偷摸摸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呢,好像他还向来给许惟安拔针的护士道了一次:“你好。”和“拜拜。”
萧橦和毕袂雅回来看着封楚微微弯折的身体,一言不发。
封楚这时候凑在门缝听也听不见有任何声音了,推门进去,准备关门的时候,面前有两个人,吓了他一跳:“欸有我去......你俩啥时候在的?”
萧橦没搭理他,让他先回来送勺子,搞半天自己都回来了,他还的任务进度仍然为百分之零。
毕袂雅朝他做了个鬼脸。
初袩和许惟安也顺势看向了门口。
萧橦看着他没有吊瓶了,问:“输完了?”
“嗯,能回家了。”
“那把粥喝了再回去。”
萧橦伸手递给许惟安刚刚从封楚手里面抢过来的勺子。
初袩朝他们摆了摆手说:“我先下去了,我朋友应该醒了。”
封楚也朝她摆了摆手:“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初袩先去他妈妈的诊疗室看了,没人在,然后才回到车上。
许仍念坐在那里刷手机,初袩坐到车上看见许仍念腿上多了一条毯子:“这毯子呢来的?”
许仍念支支吾吾道:“说来话长,回去说。”
初袩脑门子上现在有三条黑线:“……”
“孩子他爹给你盖的?”
许仍念关了手机道:“算是吧。”
初袩:“……”
还.算是!难道不止一个人盖的。
“我就上去看了个病人,愣是一分钟没看住你,你就瞒着我。”
“不是,他来车里不知道干什么,看我缩成一团,就顺手的事儿,给我盖了条毯子。”
“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知道这毯子谁给你盖的?”
“本来是睡着的,还做梦了,梦中听到有人大喊大叫,就醒了,看见他在给我盖毯子。”
“行,你好好盖着吧。”
许仍念看着初袩不是很高的情绪,自知道是自己理亏,骗了她是自己的错。
也没有想着要在解释清楚这件事之前初袩能给她什么正向的回馈。
只能想尽办法去讨初袩的开心,不过效果都微乎其微,许仍念感觉她是故意玩弄自己的,但是奈何找不到证据。
本来以为要回家了。
下一秒,许惟安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他已经有半颗身子在里面了。
许仍念把毯子一个挥手,伸开盖在自己脸上。
初袩撮撮眉,吐槽:不知道的看着跟个幽灵一样,吓人。
许惟安还是有一点晕,萧橦拉着他上的车,把他放在了前面的两个独立座位其中一个上面。
初袩看着还没有坐下的萧橦,看了看许惟安旁边的一个独立座位,又看了看许仍念这反常的举动。
她站起身来,扶着封楚的椅子后背:“萧队长,我有点晕车,我想坐前面。”
萧橦给初袩留出来了一个位置让她过去,初袩撑开了许仍念隔着毯子伸出来拉着她手腕的手,轻声道:“好好把握机会。”
许仍念欲哭无泪。
初袩,你晕个屁车!
天天开车跑组,晕车才怪,竟然还有人相信她晕车。
你也没跟我说许惟安出院啊!
她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掀下蒙在头上的毯子。
她看了眼头歪在窗户那边的许惟安,平静了下心情,又看了朝自己走过来的萧橦,赶紧收了手放在腿上。
拉起毯子往旁边去给萧橦腾位置,坐下之后她放下毯子,这才发觉这毯子有点烫手,她刷地又把手抬起来,为了不显得做贼心虚,打开了手机。
最后一排是个三人座,萧橦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可谓是严重的两极分化。
企鹅和北极熊是不可能在他们两个中间存活的。
许惟安闭眼躺着,初袩看着窗外打了打哈欠,也微眯着眼想睡觉。
许仍念看着不断变幻的屏幕,手机,想它的,而她,想她的。
这个毯子应该怎么处理呢?要不要问一下谁给自己盖的?还是直接到站之后悄咪咪说一声感谢他,还是手机上说?不能跟萧橦说,这一说就暴露了自己刚才没睡觉,那怎么办呢?算了就感谢所有人吧。
许仍念看着毯子,自己把它拿起来重新叠了一下,豆腐块。
放在了自己的旁边,也就是两人的中间。
许仍念停了一会儿想,萧橦会不会觉得这是在暗示他,又想会不会暴露自己。
真难啊!
到了家门口,初袩揉了揉眼,伸了个半懒腰,解开安全带,看向后方的许仍念。
许仍念起身做足了心理预设:“毯子放在后面,谢谢你们照顾。”
看着许惟安仍旧躺着没睁眼,赶紧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下车。
初袩下车拉着许仍念,朝刚打开的窗招手:“再见。”
封楚:“再见!”
毕袂雅:“下次见。”
许惟安同样招了招手,车窗的局限性,她看不见许惟安,还有萧橦。
回到俱乐部祁阿姨出去买菜了,不在,否则就会拉着许惟安一顿批判。
他不是烦,只是都明白,但是生活所迫。
就跟我知道但是下次还敢!一个道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祁阿姨做完晚饭,叫了孩子们都来吃饭,看见神色欠佳的许惟安还是一顿苦口婆心。
“小许啊,不是阿姨说你,你这个身体啊,真的要注意,以后每顿饭我就专门给你做一道养胃粥,你先把它喝完了再开始吃饭。你这一去医院,阿姨都快要急死了,没什么事都不想跟医院挂钩的。”
许惟安也不反驳,他知道这时候反驳就是死路一条:“知道了,阿姨,我会注意的,但是每顿的养胃粥可以适当的减少,也不是每顿不可的。”
祁阿姨接着输出:“小许,就是你这种的思想都不对,你都没有下定决心要好好养你的胃,可不能这样想,你少两顿养胃粥亏待你的胃,你的胃就会说,我也亏待你几次,让你受受罪。”
虽然说的很没道理,但是好像又是那么回事儿,看着队友们憋着的笑意,自己先绷不住了。
“祁阿姨,我都听你的,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嫌阿姨说的多了,行,以后少唠叨,但是你要听话。”
“行。”
许惟安坐在电脑桌前,带着耳机,看着初袩今天采访的短视频。
面带笑意。